“先生你是说,鲜卑人以他们家人的性命相要挟,逼迫他们出战?”吕布手头的动作一顿,顺着戏策的话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戏策点了点头,“那个汉人死之前说的救救大伙儿,应该就是让你解救所有被奴役的汉民,包括他们的父母妻儿。”
“可是五原县的飞云坞内,藏不下这么多人,那他们又在哪里?”吕布犯了愁,如果藏在五原郡内的某一处,岂不是要将整个五原郡翻过来才行。
五原郡这么大,想要找个底朝天,花上十天半月都未必能行。
眼下大战在即,根本就腾不出那么多的时间去搜寻找人。
看着吕布发愁的模样,戏策笑了笑,“若是换作我的话,我就不会将他们藏在坞堡里,而是移置到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吕布纳闷儿起来,整个五原郡除了各地的坞堡,好像就没有其他安全的地方了吧。
戏策捻了捻下巴处的胡渣,深邃眼眸里闪过一抹睿智,“比如说,山上。”
听闻此言,吕布犹如醍醐灌顶,当即猛地一拍大腿,望向戏策目光灼灼的说道:“先生你是说,阴山!”
戏策不置与否,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随后他将身子后仰,慢慢的躺在了草坪上,双手枕在脑后,仰望起在漆黑夜空中零零散散的几粒星辰。
好一会儿后,戏策突然的问了句:“将军,此战得胜,当若何?”
“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起身的吕布微微一怔,他背对戏策,负手而立,平静语气里夹杂的杀意如怒海翻涛。
来接戏策回帐就寝的张辽恰巧听到了这句,他望着那个高大的青年男子背影,内心霎时间热血奔涌。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张辽从小习读古经史书,对这句话再也熟悉不过。他甚至已经不由自主的在心里默默的念出了这句话的下半句来。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戏策从腰间取下装酒的葫芦,往嘴里倒上两口。
他虽不喜饮酒,但酒却能御寒。
感觉到身子暖了些后,戏策眯合上了双目,压低着嗓音,以戏腔悠悠的唱道:“大泽龙方蛰,中原鹿正肥。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原野上的凉风拂过,拨动得吕布额宇间的发丝飞扬,他负手孑然而立,与天地相融。
漫漫的黑夜过去,迎来了次日金灿无比的阳光。
郭焕来得比想象中的要快,未及晌午,便押运着粮草抵达了这里。
粮草一到,吕布就下令先让士卒们饱餐一顿。
随后,又将手下一干将领召集起来,商议营救汉民的计划。
得知汉民被困山上,方悦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请缨,倒不是他怜惜那些汉人的性命,而是他太过于迫切的想要在吕布面前表现自己。
吕布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他。
阴山,并不只是单单的一座山,而是座座高山连在一起的山脉。
东西长约一千公里,地形复杂多变,再加上吕布所处的这边又是南坡,地势陡峭,尤难攀爬。
若真让方悦去了,能不能回来都很难说。
“头儿,阴山我熟,小时候我就常在阴山上溜达,让我去吧。”曹性站了起来,拍着胸脯表示肯定能将汉民尽数带下山来。
吕布瞥了眼曹性缠着绷带的右臂,也给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