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鲁肃在祖母的笑声中进屋,只见屋里一个青年正与祖母谈笑风生,他心中极是诧异,他自幼与祖母相依为命,感情极深,但十几年来他还从没见祖母如此开怀畅笑,心中登时对这来访的青州牧大生好感,再细看青州牧,大约二十五六,相貌英武,双目有神,笑容真切。
这就是青州牧张辽吗?守牧一方的大吏,竟如此年轻,恐是古之未有吧!
鲁肃心中震惊,几乎在他打量张辽的同时,张辽的目光也看向了他,双目如星,笑容灿烂,声音温和:“可是鲁兄弟回来了,在下张辽,冒昧来访,还望不要见怪。”
鲁肃行了一礼,还没说话,他的祖母陈老夫人就斥道:“子敬,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来拜见张使君?”
鲁肃心中苦笑一声,当即不再迟疑,忙拜道:“乡野小民鲁肃拜见张将军。”
“子敬快请起,无需如此客气。”张辽一把扶起鲁肃,笑道:“我此番来徐州,听闻东城有一豪杰,姓鲁名肃字子敬,忠烈壮节,行事豪爽,急公好义,文武双全,思度弘远,故而特来相见。”
鲁肃被张辽这一番话夸得有些发懵,还没开口,他的祖母便道:“文远过誉了,这小猴儿哪有那么好。”
不过老人家嘴上虽然这说,但听到张辽夸赞孙子,脸上早已笑成了花。
鲁肃回过神来,也忙道:“将军过誉了,小子万不敢当此之誉。”
“当得。”张辽神情笃定:“我平生没其他本事,自认最擅识人,子敬虽然年轻,但有谋略远见,罕有人及,老夫人,此番前来,还望您老人家能割爱,将子敬派来助我,则张辽感激不尽,亦在此为誓,同甘共苦,绝不相负,否则天人诛之。”
陈老夫人忙阻止道:“文远这是作甚,发什么誓?只当童言无忌,老天莫记,老身自认看人也不差,老身也相信将军,子敬就交给将军了,日后还望将军多提携照看。”
她说罢看向鲁肃,神情严肃:“子敬,汝常说天下大乱,无以为靠,老身以为,张使君便是可靠之人,汝日后便跟随着他,不图什么光大门楣,但要竭心尽力,就如张使君说的那样,结束这乱世,让百姓过太平日子!”
鲁肃看到祖母严肃的神情,不敢违背,忙躬身道:“孙儿听祖母的。”
老夫人呵呵笑道:“如此,汝便陪着张使君,老身先退下了。”
她说罢起身就走,张辽急忙起身搀扶,比鲁肃还快了一步,让鲁肃心中一暖,看了一眼张辽,暗自心服。
老夫人退下后,张辽朝鲁肃抱了抱拳:“子敬,如何?可愿跟随于我,建功立业?”
鲁肃苦笑道:“将军好手段,祖母大人已经做了主,鲁肃哪敢有违背之处。”
张辽呵呵一笑,旋即正色道:“子敬以为当今天下形势如何?徐州又如何?”
鲁肃沉吟道:“自董卓入京,车驾西迁,汉室失去权柄,地方州郡割据自立,诸侯并起,寇贼横暴,一时难以收拾,徐州位于淮泗之间,四战之地,数十年不能安定,非遗种之地。”
张辽问道:“子敬以为何处可安?”
鲁肃看了一眼张辽,沉吟道:“吾闻江东沃野万里,有大江阻隔中原,可以避害,将军意欲取江东乎?”
张辽摇摇头:“我自河东而起,又取关中左冯翊,而今占据并州之地,扫平匈奴南庭,尽收其民,又得青州一郡,有兵马近十万,意欲连幽并而围冀州,据河东而取关凉,而后南下中原,平定天下。”
鲁肃没想到张辽如今竟然已经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远远不是一个征东将军、青州牧所能表现的,他心中震惊之余又复惊喜,他原本还觉得张辽占据青州一隅之地,难图中原,难有前途,但如果张辽已然占据河东、并州和关中一半的土地,那他已经完全有了平定天下的资本。
鲁肃忍不住起身徘徊了两步,突然问了一句:“将军意欲匡扶汉室乎?”
张辽同样起身,徘徊两步:“我志在平定战乱,扫平外虏,安定社稷,开科举,聚人才,开创一个文化与武略兼备的盛世,若汉室可匡扶,便匡扶之,若不可,我自为之。”
鲁肃问出这句话,也没想到张辽竟会如此坦白的回答,他脸上露出笑容,当即下拜于地:“鲁肃拜见主公,愿任主公驱驰。”
张辽不由大喜,他知道鲁肃算是归心了。
事实上,鲁肃本就是个有远略、敢作敢为之人,绝不是演义中的憨厚软弱性格,在历史上正是他向孙权提出榻上策,料定汉室不可兴,提出让孙权建号帝王以图天下,足见其非迂腐之人,更有远见。
同样,鲁肃的大局观很强,在曹操强大之后,他断定孙吴不能独自抗曹,就及时转变战略,提出联刘抗曹之策,并且一辈子都在为此竭尽全力。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鲁肃死后,孙权与吕蒙偷袭关羽,虽然得了荆州,但却破了鼎足之势,蜀国失去元气,再也难以联吴抗曹,最终皆亡。
张辽不缺乏谋划全局的谋士,贾诩、二荀、郭嘉、沮授皆擅长这一点,但他需要一个能平衡全局、又擅长外交的大才,而鲁肃无疑最擅长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