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人太多,络绎不绝,以至于广陵渡口的船只已经不够使用,只等排队等候。
人群中,有两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的青年正看着江面,二人皆是寻常布衣,所有资财也不过各自一个包袱,显然不是大族之人。
此二人一个叫步骘,字子山,徐州下邳国淮阴县人,祖先为周代晋国大夫杨食,因其采邑于步地,遂以步为氏,后步氏族人中有步叔乘,为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秦汉之际步氏族人有为将军者,以功封淮阴侯,步氏成为淮阴大族,乃至后汉以来,已经衰微,到了步骘一代,已经是家境穷困。
另一人叫卫旌,字子旗,徐州广陵郡人,学识广博,才干过人,但家境同样不好,几近穷困潦倒。
他们皆是要南下渡江避难,在渡口遇上,言语颇是投机,又知彼此到了江左也无定处,遂相约同行,相互照顾。
卫旌相貌英俊,看着滚滚长江,颇有几分清高之意,慨然长叹道:“汉室衰微,先有黄巾乱于州郡,再有董卓祸害朝堂,逼迫车驾,而今关东四处战火,兵祸降临徐州,乃至我等背井离乡,实可叹也。”
与卫旌的姿态飞扬相比,步骘的神情宽雅深沉,同样看着滚滚长江,道:“徐州乃南北咽喉,八方通衢,四战之地,南不得此,无以图河北,北不得此,无以窥江东,乃南北胜负转战之地,又无险可守,兵祸降临,在所难免。”
卫旌叹服道:“子山真可谓真知灼见,一言道破其中缘由。”
步骘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卫旌看着前面涌涌人群,神情多了几分焦虑,来回徘徊着:“也不知何时能乘船过江,如此等在此处,着实令人心焦。”
步骘取出一卷书坐下道:“且耐心等候,先读书打发时日。”
卫旌眼睛一亮:“如此甚好。”
但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大江之上十余艘大船行来,卫旌不由大喜,忙要拉着步骘起身,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喊:“江东有战乱,不能去江东!”
随即人群汹涌,那十余艘大船靠岸后,很多先前乘舟南下的人又下了船,前面挤成一团,嘈杂无比。
卫旌一惊,急忙道:“我去前面打探一番。”
须臾,卫旌回来,神情忧虑,叹道:“子山,江东也不能去了,朝廷所命扬州刺史刘繇与扬州牧袁术交恶,大战也是一触即发,前去江东的人大多又回来了,这十几艘大船也不肯再去江东了。”
步骘皱起眉头,微叹道:“莫非这天下再无一处安宁之地不成?”
卫旌突然道:“子山兄莫急,我还听人说,如今青州牧张辽安定了青州,徐州之人纷纷去归,张青州善战,兵强马壮,此番正是他击退了曹操,斩杀了笮融,青州想必安稳,我等不能南下,索性北上青州如何?”
“青州……”步骘沉吟起来。
不想就在这时,有数人朝他们二人行来,当前一个青年气度不凡,他身后数人皆是气势凛然,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卫旌警惕的看过去,拉着步骘后退了两步:“汝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