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王允出来!”
底下数万凉州人齐齐大呼。
城楼上刘协面色苍白,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王允一眼,王允上前,看向下面李傕、郭汜等人。
李傕大声喝问:“王允,敢问董太师何罪?”
王允默然不语,性情刚烈的他岂肯与这些凉州武夫争辩,徒自失了身份,董卓的罪名不必多说,他此时想的是,自己并不能算是成功诛杀董卓,董卓虽死,他手下凉州人却叛乱不可收拾,更令天子没于宵小之手,甚至还不如董卓活着的时候,所以自己那个计策实在不算成功,只算一步,未算十步。
看着下面的凉州人质问声越来越大,又喊着他下城门,王允回身,向天子刘协拜了三拜,道:“臣本为社稷计,却不想乃至于此,臣自去也,陛下珍重,须隐忍以待良机,臣相信自有忠义之士为陛下谋贼。”
“王公……”刘协颤声喊了一句,他心中本来对王允还有怨言,此时听了王允的话,却心中百感交集,王允当政,依然没有归政于他,但无论如何,王允与董卓还是完全不同的。
王允拜毕天子,看了一眼长子王盖,没有说话,转身下了城楼。
到了城楼下,李傕、郭汜立时命人捉住了王允。
刘协看到王允被凉州人绑缚,握紧拳头,又问道:“卿等可该退兵?”
李傕大声道:“城中兵乱,我等正要护送陛下回宫!”
“请陛下回宫!”郭汜立时跟着大喊。
刘协扫过那些凉州人,还有城中大街小巷处处可见的尸体,一声叹息,带着王斌等臣子下了城楼。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又要过以前的傀儡日子了,看这些肆无忌惮的凶残乱兵,恐怕自己接下来的处境还不如董卓在的时候。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刘协心中默默的问苍天:“这苦却要到什么时候……”
刘协一众人下去后,李傕立时又命人捉了王允的长子王盖,将他们父子一并押了起来,又命人去捉王允的其他家眷。
这时有人来报,张辽带着兵马占据了城北,李傕立时命樊稠、张济带三万兵马前去抵抗,他与郭汜则迫不及待的拥簇着天子刘协,浩浩荡荡的赶回未央宫。此时他们心中只有掌控天子的兴奋,根本无暇理会张辽。
至于最冷静的贾诩,也不会多说什么。
长安城北,正在救人的张辽听闻暗影来报天子与王允落于贼手之事,张辽默然片刻,只能长叹一声,而后命手下加紧疏散百姓出城。
他知道,等李傕、郭汜一喘过气来,到时候就是一场激战,十万凉州人绝不是说说而已。
自己眼下之所以能如此轻松,一来是避开了李傕、郭汜重兵所在的南城,二来也是李傕、郭汜眼下志在天子,还无暇顾及自己,三来是凉州人旬月来夜以继日奔走数百里,又冒着寒雨攻城七八日,早已是疲惫之师,四来则是城中属于巷战,而且是小规模的战斗,自己带来的几个猛将和一众强兵,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优势,而凉州人则被限制了骑兵大规模作战的优势。如果换在旷野,自己绝没有这么轻松。
至于天子,他早令暗影四处传播自己在城北的消息,天子逃走,却不过来城北,显然是对自己防备甚深,而且天子一向对自己似乎也有偏见,如今挟天子实在吃力不讨好,索性先不去理会他,待他先在李傕、郭汜手下待个一段时间,受过苦后,方知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而且自己眼下要趁机在关中发展势力,有了天子也多有不便,所夺取的地盘就属于朝廷的,朝廷有插手的权力,所施的恩惠也会有大半落在朝廷和天子头上,而趁着自己单干时夺取的地盘,那则是属于自己的资本,恩惠也是自己施与百姓的,与天子和朝廷无关,这性质是截然不同的,即便将来自己入了朝廷,这些地盘也会深深的打着自己的烙印,人心在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