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赶紧解释道:“王爷息怒,此事容下官慢慢道来。”
多尔衮确实是真怒,虽说满汉联姻从他爹和他哥时,就已经是国策,但宗室女子也仅仅限于许配汉大臣,尚未普及到普通官员头上。
副都统在旗,那官倒也不算小了,正四品,可问题是新军不入旗,也就是说降一阶很正常。
从四品,对于常人来说,够高了,可对于多尔衮来说,平常恐怕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虽说自己女儿也是庶出,可问题是多尔衮就一个女儿,平日里也是宠爱得紧。
可现在,一听皇帝将给自己女儿指婚的对象是刚刚新附的汉人,多尔衮焉能不怒,这是故意在羞辱自己啊。
多尔衮强忍着怒火,喝道:“讲。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王绝不与你们善罢干休。”
洪承畴此时只能实话实说,因为任何虚言在多尔衮面前不管用。
“皇上一年年在长大,亲政是迟早的事。王爷应该能猜到,皇上组建六千火枪兵只是第一步,只要义兴朝不灭,就算西北、东南战事告捷,扩火枪军也是势在必行之事。今日的副都统,他日前程不可限量啊。王爷此时若真能收住沈致远的心,他日必为王爷得力臂膀……况且,皇上为钱翘恭指婚郑亲王庶出孙女,其意也在平衡,若王爷不同意,皇上指婚其它宗室女,怕是王爷为错失先机啊。”
洪承畴的苦口婆心让多尔衮渐渐冷静下来。
多尔衮确实有本事,也有权势。
可问题是,他的权势震慑别人可以,震慑不了他的兄弟们。
谁让他的兄弟太多呢?
谁让他排行老十四呢?
这亲兄弟啊,往往大多数都不肯买他的帐,因为他们是兄,多尔衮是弟啊,这不是说手中军队多就能压服的事,多尔衮也不能一个个杀过来吧?
不久前,多尔衮将侄儿豪格下狱,结果豪格死了,宗室谁不指着多尔衮骂?
天下未定,多尔衮同样也明白,这时闹翻对自己没好处。
洪承畴说得有道理,如果错失了这个机会,让别的宗室占了先筹,那济尔哈朗可能就会由此借力翻身,济尔哈朗可是皇太极钦点的辅政大臣。
想到这,多尔衮沉声道:“不必说了。此事待本王回京,再作定夺。”
洪承畴、范文程之前捏了把汗,听到多尔衮此时松了口,这才暗吁一口气。
……。
“你这饱读兵法十八篇的脑子,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戴着铁镣的钱翘恭因伤口的痛,啮着牙,讥讽着面前与他并无二致的沈致远,“三天前你还一肚子的良策妙计,现在呢?瞧瞧,早知今日,还不如在兴化与鞑子决死一战,多杀几个鞑子呢……好嘛,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两天前,当兴化那支二千多人的残部再次反复,配合明军歼济尔哈朗留下三千清军的消息传到顺天府,沈致远、钱翘恭就没了在贤良寺优哉游哉的待遇,直接换到牢里。
刚开始时,二人被分别关押刑讯。
今日,才刚刚被关在一起。
被钱翘恭不断羞臊的沈致远,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施施然地抖着腿道:“智者千虑罢了,谁能猜到吴争会渡江北攻,要早知道,你我还折腾什么劲?你也不必到松江来找我,跟着吴争就行了。再说了,你能想到蒋义、王一林两混帐能不顾你我身在虎穴,私自临阵反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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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智者千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