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拧子摇头苦笑:“你当皇后跟旁人一般,对陛下毕恭毕敬吗?入宫一年,她还没跟陛下圆房呢。”
“什么?到现在……”
张永不敢继续问了,他发现这位西皇后的确任性了点儿。
要说朱厚照跟皇后不睦,并非第一次,前面还有个夏皇后。但皇帝对沈皇后的态度,那是有目共睹,若如此沈亦儿还能一直拒绝朱厚照,到现在尚未圆房,那就证明堂堂天子拿皇后没办法。
小拧子道:“不单如此,以咱家掌握的情况,去年沈大人把妹妹送入皇宫前,曾跟陛下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若皇后觉得宫中过得不如意,可以随时提出离开,甚至可以……和离。”
张永霍然站起,不敢置信地道:“开什么玩笑!若是小姑娘家言笑也就罢了,沈大人怎会跟陛下提出如此目无君上的条件?”
小拧子眯眼道:“信不信由你……最初咱家也不信,但现在看来却不得不信,因为皇后入宫后,陛下百般讨好,到现在沈皇后都对陛下不理不睬,此番张苑乱来,不知从哪里找来民间女人送至陛下寝帐……你说皇后娘娘会怎么想?”
张永道:“那……咱们能作何?这件事本来就跟我等没关系不是?”
小拧子叹道:“实在不行,得想办法把事情往张苑身上引……人是他送来的,出了差错自然也得由他担待,总不能他做事只要好处却不担责吧?”
张永想了很久,认真打量小拧子,问道:“如何个引法?”
小拧子涨红着脸,怒气冲冲地喝问:“咱家前来是问策,怎么你倒反问起咱家来了?”
张永非常为难,站起身,来回踱步,许久后才道:“要不这样吧,试着把这件事透露给张苑知晓,让张苑知道皇后娘娘的态度,必阵脚大乱……或者干脆把消息泄露出去,让更多人知道……”
“你疯了!”
小拧子大叫道,“沈大人跟陛下约法三章,还有皇后要跟陛下和离之事,泄露出去必定引发轩然大波……陛下颜面受损,肯定会一查到底,到那时你我能保住脑袋?”
张永脸上流露出坚毅之色:“咱家并不是要泄露皇后要跟陛下和离之事,更不会涉及沈大人跟陛下的约法,只需要对外说皇后娘娘不高兴便可。”
“陛下若顾忌皇后娘娘的反应,自然知道收敛,会主动去向皇后娘娘认错,自然会达成和解,你担心的大事也就不会发生,你我也可高枕无忧。甚至经此一事,张苑会为陛下和皇后娘娘所恶。”
小拧子想了想,点头道:“也对啊,若陛下对此全不在乎,那就证明根本不在意皇后娘娘的态度,如此就算皇后娘娘坚持要和离,想来陛下也不会有多生气。这么看来,真有必要告知皇后娘娘,女人是张苑找来的,只要皇后娘娘不高兴,回头找机会跟娘家人一说,张苑开罪沈大人,再难在朝中立足!”
张永连连点头:“总归尽量往张苑身上泼脏水,你我便可轻松脱困,且勿自乱阵脚。”
……
……
朱厚照跟袁夫人的事,可说触动了沈亦儿的底线,让沈亦儿开始有吃醋甚至想跟朱厚照摊牌。
以前沈亦儿绝对不会在意这些,现在她则很注重体现出自己嫁进皇宫后的尊严,要么恢复她皇后的颜面,要么就此离开,恢复自由身,总归是沈家的女孩,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有一种独立自主的意识,喜欢去争取。
朱厚照第二天一早得知消息,而前来传信之人还是张苑。
因为此时沈亦儿已离开营地,没有选择直接登船,调头南下,而是在锦衣卫护送下前往扬州,再想办法去新城。
朱厚照听到这消息颇感意外:“发生何事,为何皇后要走?她有何急事?”
张苑可不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这也是他敢来找朱厚照的主要原因,不假思索道:“回陛下的话,老奴不知情……皇后娘娘天亮时突然说要走,还稀罕地骑上了马,别人拦都拦不住,这不老奴只好来跟陛下奏禀么?”
朱厚照很着急:“没用的东西,皇后离营都不知拦住吗?出了意外谁负责?赶紧为朕备马。”
张苑大惊失色,对于朱厚照的骑术,手下这群人非常清楚,要说平时骑一会儿马倒没什么关系,朱厚照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过不了多久便索然无味,自然会改乘车驾,但若是骑马追人,涉及长途奔袭,出意外的话这责任不是张苑能承担的。
张苑急道:“陛下不可,老奴已派人去追赶皇后娘娘,绝对不会让娘娘出事,陛下您只管在营中等候消息便可。”
朱厚照怒道:“光派人追赶有何用?皇后脾气倔,让她回她就会回来?怕是朕去了都没用,但若朕不去,她可能直接走人了……现在朕连她为何离营都不知呢……”
说是不知,但朱厚照隐约感觉事情可能跟昨夜自己找女人有关,但现在他也不敢肯定,就算心急如焚也不会拿自己的错事来做文章。
张苑没辙,只能在前引着朱厚照出了帐门,没等他走上两步,就见到张永带着人过来。
张永回到司礼监后没多少实权,但好歹作为秉笔太监该享有的待遇还是有的,除了皇帝跟前,其他地方可以随便去。
看他行色匆匆的模样,像是专门来跟朱厚照奏事的。
张苑见状快走几步迎上,有意阻止其靠近。
朱厚照一眼见到张永,喝止道:“那不是张永吗?让他过来。张苑,你赶紧去为朕牵马……”
“陛下……”
张苑本想争辩两句,回头见到朱厚照神色不善,知道多说无益,只能赶紧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去办事,错身而过时还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了张永一眼,像是威胁对方不要乱说话。
张永几步到朱厚照身前,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朱厚照一抬手:“张公公,从东厂和锦衣卫调拨人手,随朕出去办差,一刻不得耽搁。”
之前朱厚照已卸下张永提督东厂的职务,但关键时候根本顾不上这些,只记得张永负责这方面的事,便随口吩咐下去。
张永道:“老奴已做安排,不过……”
“不过什么?”
朱厚照打量张永,像是明白什么,往四下一看,“有事直说。”
张永行礼道:“老奴没资格调遣人手,用人上怕是有些不方便。”
朱厚照这才想起之前因为张永离京,长时间不在身边,暂时卸了对方提督东厂的职司,意识到此时非要用张永这种有经验的人不可。
朱厚照道:“拿朕的手谕去,谁都调得动……这次若是皇后出事,拿你们这些不作为的奴才是问。”
说话间,朱厚照愁眉不展,担忧、焦虑溢于言表,好在这时张苑牵马过来,神色才稍微舒缓些。
这边张永和小拧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都没有提有关皇后离开营地的缘故,甚至之前还暗中帮沈亦儿出营地,以便趁机向张苑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