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气喘吁吁,想迈步进房,却发现不太合适,毕竟朱厚照没有下诏传见……他驻足不前,后面的钱宁更不敢有什么动作。
就在此时,房内传来朱厚照的声音:“刘公公,你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朕刚刚才跟沈先生打赌,说你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赶过来,未曾想,朕终归棋差一招,要说对刘公公你了解,还是沈先生啊!”
原本刘瑾正犯迷糊怎么沈溪没在皇帝面前告他的状?听到这话,内心的火气一下子就腾起来了,显然沈溪料定他会来,既如此,沈溪要告状也会趁着他到来之前,而眼前君臣和睦的一幕就是有意伪装出来的,似乎是在演一出戏给他看。
刘瑾怒从心头起,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走进屋内行礼:“老奴听闻沈大人回朝,心中甚是挂念,特地过来相见,一叙别情。”
沈溪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刘瑾看到后一阵着恼。
朱厚照则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果真如沈先生所言,你们俩交情不错。沈先生之前说,刘公公你记挂当初在泉州和西南领兵时的旧情,闻讯后必然会前来,让朕特地为你准备酒席,现在正好,你过来一起饮酒吧。”
虽然朱厚照言语平和,但刘瑾却没有放松警惕,狠狠地瞪了沈溪一眼,已经把眼前的弱冠少年归为自己最大的敌手。
沈溪却恍若未见,淡淡一笑。
刘瑾在沈溪对面的席位坐下,目光直视前方:“沈大人文韬武略,上了战场从来都料敌如神,能猜到老奴的心思不足为奇。沈大人,许久未见,老奴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沈溪拿起自己面前由宫女斟满的酒杯,站起身来:“本官也一直想跟刘公公把酒言欢,但奈何之前在广西时,刘公公走得太过急促,根本就来不及好好喝杯酒,今日就当是弥补当日遗憾。”
“陛下,臣先跟刘公公饮下这一杯。”
朱厚照显得非常热衷,道:“先生要跟刘公公饮酒,岂能缺了朕?朕要跟你们共饮……行了,没事的人退下吧,今日朕做东,宴请沈先生和刘公公,你们都是朕身边的股肱之臣,朕希望你们将来和睦相处,一起为大明悉心办事,朕也就有更多的闲暇在这里喝酒。”
听到这话,刘瑾不由看了沈溪一眼,如果是一个正直的文臣,此时就应该劝谏皇帝收敛,一切以国事为重。
但沈溪却好像接受了朱厚照的说法,拿起酒杯,跟刘瑾遥遥相敬后,一仰脖子,将一杯酒饮了下去。
……
……
酒宴继续。
朱厚照很高兴,此番跟沈溪久别重逢,沈溪为他讲了一些在西北时的见闻,尤其是边境之地民生疾苦,让他感觉自己的思想境界得到升华。
朱厚照之所以会把朝政交给刘瑾,是知道刘瑾全依靠他才能上位,不管再怎么擅权,只需他一纸令下便可轻易抹杀,所以还是能放心的。而沈溪却是他最倚重的大臣,不管是见识和本事,都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出色的一个,不说别的,仅仅只是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武侠小说,旁人便写不出来。
两边都是可信任之人,能力也都很强,使得朱厚照宴请时,显得很慷慨,他自己酒量不行,却一杯接着一杯敬酒。
朱厚照坐在主人席位上,而沈溪和刘瑾分列客席,刘瑾到来后,沈溪话少多了,基本上是朱厚照问出问题后他才回答,相比而言反倒是刘瑾炫耀自己功劳的话更多些。
酒过三巡,朱厚照望着沈溪,关切地问道:“沈先生这一路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听说你在居庸关停留了些日子,不知是因为西北军情有变,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沈溪看了刘瑾一眼。
不用说,这些都是刘瑾平时在朱厚照面前非议他时所言,不遗余力想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沈溪淡然道:“微臣留在居庸关,西北军情有变只是一个方面,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劳陛下挂心了。”
刘瑾早就想好诸多说辞反驳沈溪,以为他会找借口,却未料沈溪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尽管稍有不解,但刘瑾立即抓住机会出言攻讦:“沈大人,您得到陛下传旨,回朝担任兵部尚书,这可是最着紧的差事,您居然不慌不忙,恐怕有所不妥吧?您怎么也要自罚三杯,向陛下认错。”
刘瑾话说得很是巧妙,没有刻意声讨,只是让沈溪自罚三杯,显得不轻不重,但若沈溪认罚,那就意味着他承认犯错,变相也就是沈溪承认违抗圣旨,可谓罪大恶极。
朱厚照没有理会刘瑾的挑拨,看着沈溪问道:“沈先生,到底什么事,需要在居庸关多停留呢?朕不太明白!”
沈溪淡然道:“回陛下,一些事,臣不适合对陛下说及,陛下只需相信臣并无对朝廷不忠之心便可。至于刘公公所说不妥,在臣看来并非如此。身为兵部尚书,更应该待在最危险的前线,回朝其实对边关局势无太大帮助……”
刘瑾一愣,他想不到沈溪会如此跟朱厚照推搪。
刘瑾正想如何反驳沈溪的话,朱厚照却显得很理解:“也是,当初刘尚书担任兵部尚书时,便在西北兼任三边总制,跟鞑子交战,最后取得胜利……其实兵部尚书更应该常驻宣府,朕也有将行在设在宣府的打算,沈先生如何看待?”
沈溪点头:“天子御国门,这想法不错,宣府设行在,如此会加强边关防护力度,将士也知道自己为之奋斗的目的所在。故此,行在设宣府之事,臣认为可以在朝中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