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摇头:“杀掉江栎唯势必引起朝廷非议,不管怎么说江栎唯也是锦衣卫千户,是陛下跟前的人……嗯,刘瑾如此做,应该是想一石数鸟,既让江栎唯前来干扰我做事,让我自曝其短,还能借我之手杀掉江栎唯替他报仇雪恨,甚至以江栎唯之死指责我草菅人命,败坏我的名声……用心何其毒也!”
云柳带着几分担心,默默地点了点头。
沈溪道:“这样吧,江栎唯既然暗中调查我的过失,一切由着他,你派人盯着便可,他就算找到什么证据,也要看刘瑾信不信,或者说朝廷信不信。”
云柳担心地道:“大人,若您放江镇抚回去,怕是他会在朝中不遗余力地攻讦您。”
“不会。”
沈溪再次分析起来,“现如今文官集团式微,内官崛起,外戚自然也想从中分一杯羹。张氏兄弟必然利用张苑跟刘瑾斗,而江栎唯因与刘瑾结怨只能站在外戚一边,张氏兄弟知道刘瑾跟我不对付,首先想到的就是拉拢我,如此一来,江栎唯攻讦我意义何在?”
云柳不言,总觉得沈溪放过江栎唯是在养虎为患,但现在沈溪已经做出决定,她只能接受。
沈溪冷静地道:“当然,我暂时不跟江栎唯计较,不代表他能平安无事回到京城。刘瑾知道江栎唯平安回去,而且还是自我手底下逃脱,势必猜想我跟外戚一党达成了什么协议,那时刘瑾必然会出手杀江栎唯。”
云柳道:“大人还想……借刘公公之手除掉江镇抚?”
沈溪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抹无奈:“不然能如何?江栎唯虽然是个蝇营狗苟的小人,但他始终是锦衣卫千户,我杀掉他,乃是不顾法度,他虽该死,但罪不至死,我不会自己出手,落人口实。”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把江栎唯往死路上推,这也是他一直试图对我做的事情。”
云柳这才释然。
云柳一直对江栎唯怀有芥蒂,玉娘当初曾打算将她送给江栎唯以此拉拢这个朝廷新贵,但可惜朝中更显眼的新贵却是沈溪,玉娘随即改变主意,将她和熙儿送给沈溪,并且到现在,玉娘已不再干涉她二人,等于说是将姐妹俩彻底托付给了沈溪。
沈溪走到云柳面前:“记得派人跟踪江栎唯……他所用手段,无非是栽赃陷害那一套,或许会暗中去见王伯安,挑拨离间……”
“可惜啊可惜,这次清查西北钱粮积欠系由内阁发起,锦衣卫没多大话语权,我又是属于新官上任,责任不大,就算再怎么诬陷也是徒劳。”
云柳道:“大人,就怕此人无端攻讦,而您不在朝,会让朝臣们对你产生看法。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可不防!”
沈溪点头:“现如今刘瑾当政,就算不计前嫌将江栎唯收在身边帮忙出谋划策,依然无法伤我毫毛,因为短时间内陛下不会失去对我的信任。在这件事上,刘瑾玩不出什么花样,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江栎唯回京就是他的死期,想攻讦我,也要看看外戚是否同意……”
云柳显得很好奇:“大人,两位国舅爷和张公公对您有宿怨,您还指望他们?”
沈溪笑而不语,在一些事情上他没法跟云柳解释清楚,其中最关键一点,就是他跟张苑间的叔侄关系。
现如今张苑在宫中跟刘瑾相斗,就算张苑再自负,也知道外面有个执掌军队的侄子对他的前途有多大影响,将沈溪拉下马来对他而言半点好处都没有。
这会儿就算外戚张氏兄弟再怎么仇视沈溪,张苑也会努力说服二人跟沈溪合作。
在争权夺利的大背景下,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刘瑾知道张苑不那么容易扳倒,要么他选择投靠张氏外戚,要么也会试图拉拢沈溪。刘瑾大权独揽,不想将权力拱手让人,只有将沈溪这样的中立派作为拉拢对象。
沈溪夹在中间,其实非常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