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明道:“沈家后生,我是给当朝沈尚书面子,才不跟你计较,一介妇人当众耍横卖泼不说,还敢对老夫动手,光天化日之下岂能让如此悍妇行凶!况且,老夫前来是为商议讨债之事,若不好言好语,那便官府见……”
沈明文冷笑不已:“官府见就官府见,老幺,老幺媳妇,这可是你们逼我们的,走到官府这一步,小幺子的名声就全毁了,你们现在还债还来得及!”
周氏把脸朝向一边,懒得搭理沈明文。
宋澄明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县衙,但要把你们沈家的房契和地契一并带上……”
“凭什么?你们……你们还敢明抢不成?”
沈明文本想顽抗,但发现这些上门的人果真是债主,什么都敢直接抢夺,就算锁在李氏屋子檀木柜里的沈家房契和田契,也直接撬开锁拿了去,因在场只有沈家五房有一定社会地位,沈明钧夫妇不说话,其他人都不敢出来帮忙。
沈明文发现房契、田契被抢,没辙,只能过去扶起妻子,却依然不忘威胁沈明钧夫妇:“你们幺房的人等着,这事非闹大不可!”
……
……
沈明文和王氏想得很简单,那就是鱼死网破。
沈家大宅和老宅或许保不住,但也要让沈溪身败名裂,最好让别人都知道沈溪的家族正在闹笑话,而且沈溪的父母很不孝顺,连带着沈溪也会受到拖累,从此以后别想在朝中当官。
等到了县衙大堂,王氏还在跟丈夫细说:“……小幺子当不了官,岂非要当个小叫花子?那时返乡,路过我家门口,我还不稀罕给他一碗饭吃呢,饿死他!”
除了沈明文外,所有人都很淡定,根本不在乎怎么定案。
过了不多久,宁化主簿从后堂出来,张嘴喝问:“你们谁是沈家老爷和老夫人?”
沈明文夫妇正要往前站,周氏已发话:“这位官爷,是我等!”
主簿开始还有些嚣张,听到这话赶紧恭维:“原来是两位老人家……周老夫人,朝廷已经封您和少夫人为三品淑人,照理说知县大人和下官都要给你请安,但因诸位今日都是被诉人,只能按照规矩来!”
周氏淡定地挥挥手:“无妨,一切按照规矩来便可!”
主簿笑着拱手恭维:“老夫人可真是通情达理,现在事情已经处置好,诸位可以自行离开,事情到此便告一个段落!”
说完,主簿便要往侧门里走,沈明文追上前问道:“那个谁,什么意思?怎么没见到知县大人的面,案子就办完了?”
主簿认识沈明文,没好气地喝斥:“你以为要怎么办案?这区区小事还要麻烦县令大人出来不成?”
“现在房契已压在县衙,回头衙门就会找人把房子卖掉,除了还债,剩下的银子会给你们送去……但若没人要,只能用你们的宅子抵债。县令大人说了,多退少补,你们沈家随时等着官差上门,指不定还要用别的东西补偿债务!”
沈明文一听恼了,怒道:“怎么?有案子不开堂审讯?这可涉及到当朝状元公,这事我们不算完,必须开堂断案!”
沈明文现在就一个心思,要把事情闹大,让沈溪身败名裂。
可惜宁化知县宋邵络不傻,为了三百多两银子得罪当朝权贵,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话说现在沈溪可就在隔壁广西剿灭叛乱,若沈溪带兵杀回,指不定宋邵络就会被安上一个通匪的罪名,当场宰了,有理也没处说,谁让沈溪现在手握生杀大权?
沈明文本以为这件事闹上官府,一定会把事情闹大。
结果却是,事情到了官府这边却好似石沉大海,连个回音都没有。
“走了!”
宋澄明和李员外等人,一起陪同沈明钧夫妇往外走,一路上言谈甚欢,一点儿都不像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倒好像是有意联合在一起演戏。
沈明文夫妇想追过去,却被那些士绅的家仆给拦住。
周氏转过身看着沈明文夫妇,道:“大伯,大嫂,现在事情已不归我们管了,既然闹到官府,若不出意外的话,大宅和老宅应该会被别人买下,那时我们沈家就要搬家,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收拾一下。”
“现在只期望买主那边多给一点儿银子,再宽限几日,给我们多留些收拾和搬家的时间,否则……可能今晚沈家人就要流落街头!”
沈明文怒道:“老幺媳妇,你威胁我?”
周氏笑而不语,旁边的宋澄明不屑地摇头:“别心中没个数,现在已是最好的结果,若不是看在沈老夫人的面子,我们之前就会直接把沈家大门贴上封条,一样东西都不能带走……真以为欠债,耍无赖打个哈哈就能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