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沈溪跟惠娘和李衿温存了许久,才又道:“明日咱们便动身前往靖州,为防止叛军偷袭,我们不会尾随其后翻山越岭,只能折道北上紫阳关,走官道由辰州府黔阳县境入靖州。这边地势复杂,山脉纵横,行军非常辛苦。如果你们嫌折腾,可以先回宝庆府城,或者我找人送你们回后方,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惠娘看了李衿一眼,对沈溪道:“老爷想把妾身和衿儿丢在半道?已到此处,无论老爷作何选择,妾身跟衿儿只管跟随就是。老爷不用担心妾身辛苦,妾身现在受的这点儿苦和累,跟以前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这质朴的话,让沈溪内心异常温暖,李衿两眼也蒙上一层薄雾,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沈溪。
诚然,眼前这点儿辛苦,在她们看来微不足道,毕竟以前下狱,险些发配为人做牛做马,现在得到沈溪的照顾,人生有了倚靠,而且能跟情郎朝夕相处,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
……
江西,九江府。
沈家满门老小,于七月上旬抵达九江府后,方知沈溪领兵南下平叛的消息。
原本沈家上下以为马上就要跟沈溪团聚,这会儿才知道沈溪又踏上征程,这让周氏很是郁闷,她原本想把自己的侄子,也就是周羡尽快塞到沈溪身边做事,现在沈溪不在,她不知道该把人送往何处。
“憨娃儿也是,去哪儿也不跟我们商量一声,一句话撂下就往南方去了。这打仗,还不知道能否平安归来……哎呀呸呸呸,一定能平安回来,瞧我这张臭嘴!”
周氏没事就喜欢抱怨,她觉得沈溪当官后跟她聚少离多,几乎看不到儿子的面,唯独沈运和沈亦儿天天在她面前转悠,吵得她心绪不宁,头晕脑胀。她原本打算把儿子培养成才,走沈溪的路考科举,结果她发现,自己根本没那耐心。
这时她才醒悟过来,以前沈溪的成绩不是她教导出来的,而是个人的努力,当然嘴上她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
一行到了九江府,原本稍事休息便要动身前往湖广武昌府,但因沈溪出征,他们也不急着走了,毕竟一家老小人不少,琐事也多,此番登岸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下。
沈家此番南下的船队共有五条船,其中一条乘坐的是沈溪的妻妾儿女,周氏这条船只有沈明钧和周羡,外加几个丫鬟。剩下的两条船则分别乘坐车马帮弟兄以及护送官兵。
总的来说,周氏感觉这一路折腾得厉害,比她以前带家人行路麻烦多了,走到哪儿都有地方官绅前来拜访,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惜收到的实际好处却没多少,让周氏不胜其扰。
此番到了九江府,九江知府张航马上就给周氏送来厚礼,因为这里已经是沈溪治下,现在总督大人的父母和夫人前来,他当然得好好表示一下。
张航知道,沈溪内眷那边他不适合拜见,但高堂这儿,他不用太多避讳了,当沈家一行在九江府靠岸入驿馆后,张航立即带了几名貌美如花的侍婢前来,说是要给周氏捏腰捶腿做杂活。
周氏一辈子都未曾想过,堂堂知府老爷会对她毕恭毕敬,登时感觉无比亲切。因张航年岁跟她也相当,或许年长几岁也未可知,说话时自然带着一股亲热,就好像一家人。
“……在下出自会稽张氏,这张氏发自闽西粤北一带,说不定几百年前,我们是一家人呢!”
张航坐下来,乐呵呵说道。
周氏坐在那儿,笑容灿烂就跟盛开的喇叭花一样,她对什么“会稽”、“闽西粤北”根本听不懂,以她的学识,别说是跟进士出身的知府说话,就连跟秀才、童生对话都有难度。
才聊了几句,张航便有鸡同鸭讲之感,他没想到堂堂沈大状元的尊堂会是如此人物,他本以为沈溪年纪轻轻中状元,必然出自书香门第,父亲应是饱学鸿儒,而母亲也该出自大家闺秀,等见面后才发现这跟预期完全不同,沈溪的父母根本就是乡巴佬,什么都不懂,他说什么都只会傻笑的寒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