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喜欢不经审讯便开打,早在官兵心中形成深刻的印象,以前连四品知府都照打不误,现在只是个被擒获即将砍头的老海盗,手底下自然更不会有丝毫客气。
二十军棍“噼里啪啦”下去,虽未到血肉横飞的地步,但也将那老海盗打得痛呼连连。
沈溪道:“本官留尔等活口,并非出于仁慈,而是你们对本官有利用价值,若连这点价值都失去,本官定斩不饶!说吧,大澳和南澳山的匪寇营寨内外是如何布置的?”
老海盗咳嗽两声,一脸倨傲之色,似乎被打了二十军棍仍旧没有服软,呛声道:“将军如此蛮横,草民如何敢相信将实情吐露之后不会被杀人灭口?”
这下连荆越等军将也觉得看不过眼了,荆越上去就是一脚,怒道:“你个老龟蛋,不看看这位是谁,我们督抚大人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什么时候未兑现过?再不说,老子立马将你砍了!”
“督抚大人?好大的官,那就该称呼中丞,军中称军门,而不应称呼将军……”
老海盗似乎对于官场规矩十分明白。
这下让沈溪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照理说就算是童生或者秀才也断不会对一个官职称谓如此了解,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老海盗曾在衙门供过事。
沈溪道:“本官身份说与你知晓,可能如实交代?”
老海盗道:“草民只是求军门一个承诺,放过岛上的妇孺,或者将他们归为民籍……”
“嘿,给你脸不要脸,饶他们一命已是督抚大人格外开恩,还想重归民户?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真应了你,那弟兄们的功劳怎么算?”
荆越对于妇孺的死活不关心,他注意的焦点在于将士能在战场上杀多少人(以人头计算)、俘获多少俘虏,可以得到多少军功。
老海盗针锋相对:“难道这位将军要靠妇孺之头颅来充军功吗?”
“你……”
一句话把荆越问得哑口无言。
现在老海盗只是想将岛上的妇孺归于民籍,等于是留下香火,沈溪道:“你要救多少妇孺?”
老海盗道:“两个岛,差不多有一千八百妇孺……”
荆越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这么多?”
沈溪愈发感觉这老海盗不简单,之前侦测大澳岛上有四百多匪寇,估计没有包括妇孺,如果加上的话,估计总人数得上千,但怎么都不可能仅仅妇孺就有一千五百多,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数字是两岛妇孺的总和。
沈溪道:“本官可以作出承诺,若大澳和南澳山匪寇弃械归顺,官府在籍之贼首流三千里,其余人等徒三年,流一千里。妇孺皆都无罪!倭寇一概不赦!”
“谢军门,谢军门!”
老海盗将头伏低,不停叩首。
沈溪还真想见识一下,这老海盗是如何能让两岛贼寇缴械投降,但仔细思考一下,其实能明白一二。
经过之前船队在大澳岛和南澳岛周围耀武扬威,岛上海盗遭受惊吓后已撤了个七七八八,岛上剩下的大部分是老弱妇孺,至于剩下的壮丁则是留下来充当炮灰的,能偷袭官军得手还好,不得手只有等死的份,现在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
老海盗道:“军门在上,草民只求明日派几人押送草民到各城寨门口,草民游说一番,城寨必当开门迎官军进内,只求军门履行诺言。”
“好。本官就信你这一回,明日清早,派人押送他去岛上城寨,如果城寨反悔趁乱掩杀,那岛上将人畜无存!”沈溪一脸威仪地说道。
老海盗再度叩首,沈溪这才命人将人押送出去。
荆越叹了口气,将在场军将的疑虑问出来:“大人,贼寨如此破法,功劳……该如何计算啊?”
“今日斩杀、俘虏人数一律按个人算,进山寨后所得功劳,则由三军将士平分。”沈溪看到在场不少人脸上满是遗憾,显然眼前这些军将都很自负,觉得他们带兵攻打寨子的话,最终获得的功劳绝对会比平均分配军功更多。
沈溪又补充了一句:“这不过是北上以来在大海上的第一战,均分战功,可让将士在功劳簿上有个底,后续平匪,将士奋勇杀敌,建功立业的机会更多!”
沈溪在鼓动人心上的确有一套,本来正感到失望的将领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无论这次分到的功劳多寡,最少有军功打底,官兵们有了动力,那逃兵基本上就不会发生,因为战场上永远都是没有军功而且怕死的士兵容易开溜,谁都吧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奖赏。
沈溪此举对三军上下鼓舞士气有益无害。
荆越带头,张琦麟、孙熙年等千户在旁帮腔,一齐道:“一切听凭督抚大人调遣!”
沈溪点头:“那诸位同袍先回营休息,明日出兵,或兵不血刃,或片甲不留!到时候即可见分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