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张鹤龄一拍桌子,“你现在做的就对得起皇后和张家了?”
“我问心无愧。试问姐姐重病痊愈后,皇上有多久未曾关照过张家了?以前姐姐隆宠在身,但始终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姐姐不能再为陛下诞下皇儿,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大明的基业都为此断绝,皇上能够放心?”
“朝中那些老臣,表面上对我张氏一门客气,可暗地里却在举荐名门闺秀进宫,替代姐姐的位置。”
张延龄直视兄长,“我现在做的,是未雨绸缪,只有陛下身边不缺女人,他才会断了纳妃的念头!”
若是张延龄平日说出这番话,张鹤龄肯定会很生气,甚至不屑一顾,认为张延龄是在找借口。
可如今张延龄说出来,张鹤龄却无从反驳。
朱祐樘夫妇的确感情很好,但最大的问题来自于皇嗣的单薄,在这种情况下,历朝历代的皇后都会主动跟皇帝纳谏,自民间选拔秀女入宫,并择其优者为嫔妃,保证皇嗣的数量。可现在张皇后善妒,根本容纳不下别的女人,皇帝就算一次两次对张皇后容忍,可长久下来,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他也会听从大臣的建议纳妃,更何况男人的确都有那方面的需要。
张延龄给皇帝送女人,总好过皇帝自己找女人。张延龄还能以此来获得皇帝的信任,这不能说完全是坏事。
“就算你说得通,那之后又是怎么回事?”张鹤龄没有再喝骂,而是想知道今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下张延龄有些无奈了,迟疑了半天,才道:“当时我喝得醉醺醺,只想着……立时成其好事,刚进屋子,头便遭受重击,人昏了过去。至于其后去了何处,我不知,不过清醒过来后,我听了那些人的口风,似是……从宫里出来的,姐姐好像已知道此事,要把这女人……杀了泄愤。”
张延龄故意没说给沈溪送女人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同样是隐瞒张鹤龄进行的,张鹤龄对沈溪更多地是笼络而非胁迫。
“那些人是如何说的,前后经过详细道来!”
张鹤龄盛怒之下,只能问个清楚明白。
这次张延龄倒没多少隐瞒,将在小院屋子里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因为沈溪设计那出戏面面俱到,张鹤龄听过后并未找出破绽。张鹤龄也觉得似乎只有皇宫的人,才有本事跟踪张延龄,把张延龄藏起来的女人绑架走。
“若真是皇后做的,倒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为了张家的声誉,她不会太过苛责。”张鹤龄道,“此事就当是皇后警醒你,让你老实些,休再用这些旁门左道蛊惑陛下。但就怕,背后另有他人。”
张延龄脸上带着不忿:“除了姐姐外,还有谁恨不得那女人死?眼下人都失踪了,想找回来根本不可能,幸好我未对陛下提及,否则恐无法收场。”
“这样,你明日跟我进宫……”
“休想!”
张延龄斩钉截铁地说道,“难道大哥想让我跟姐姐认错?让姐姐苛责我,让母亲也唠唠叨叨念我的不是?”
张鹤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件事,从道理上来说,既然张皇后已经知晓,就应该去对皇后坦诚,这样才是一家人相处之道。
但皇后这件事做得相当毒辣,把人直接绑走并杀掉,甚至连张延龄都险些遭难,这样进宫等于是让张氏姐弟三人直接撕破脸。
张延龄接着道:“大哥,此事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若姐姐找你我进宫问及,我再跟她认错也不迟。”
张鹤龄若有所思:“皇后得知陛下有别的女人,肯定怒不可遏,毕竟他们是结发夫妻。若此事不能圆满解决,怕是陛下和皇后之间也会生出隔阂……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
“我承认,事情我是做错了,但平心而论,兄长真的觉得我做这些没有理由?陛下勤政爱民,朝中那么多忠诚耿直之臣,偏偏对你我兄弟二人隆宠有加,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们能帮陛下做事?若姐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太子出事,若我们什么都不做,张氏一门可能就此崩塌。兄长,我这是在为张氏的未来考虑啊。”
本是对皇帝的谄媚,同时为了满足私欲,却被张延龄说的好像是为了家族利益。
让张皇后听到,肯定会斥责他,因为他所为是在破坏姐姐一家的夫妻感情。但从张家家族利益出发,张鹤龄却无法像张皇后那样斥责弟弟。
凡事都要留有后手,之前皇后重病可以死里逃生,但若是再来一次,可就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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