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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沈溪漱洗完吃过早饭,便准备出发,外面马车已经备好。
这次送沈溪到京城,宋小城又安排了个得力手下作为沈溪的跟班。此人名叫唐虎,跟大才子唐伯虎只差了一个字,宋小城给其取了个外号叫“糖葫芦”。到沈溪嘴里,那就更简单了,称呼“葫芦”了事。
这位葫芦兄,也是宁化人,属于猴精那种。
沈溪发觉,宋小城本身就是个精明滑头的人,所以他选择的这些部下,基本跟他一个脾性,马九是这样,这个葫芦也是如此。
葫芦手底下有四个人,负责轮流赶车。而葫芦则作为沈溪这辆马车的车夫兼保镖,路上还会出面帮忙打点,但车马帮只发给几人不多的车马费,具体用度,全部得由沈溪来具体负责。
为了防止路上出现奴大欺主的情况,宋小城找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宁化本乡本土人,知根知底,而且保证他们从京城回来后,能在车马帮里担当要职。因此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
林黛这趟远行,作为沈溪的贴身丫头,单独负责照顾沈溪,至于朱山和宁儿则照顾她。
这天早晨,全家人都出来相送,连谢韵儿也如同沈溪真正的夫人一样,亲自过来搀扶沈溪上了远行的马车,这是客家人送郎君的传统风俗。
陆曦儿却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主要是她要嫁给沈溪要求没有得到满足。心里气不过,所以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被沈溪问及,惠娘安慰道:“小郎安心去就好,小丫这孩子是小姑娘脾气。过几天就会好。”
等她侧过头去时,却在偷偷抹眼泪,可惜沈溪没瞧见。
这次沈溪出行,街坊四邻大多出来送行。到底是送小解元公去京城入太学,等小解元公回来,指不定就是什么朝廷的大官。那时候哪里还有机会攀亲近?
街坊四邻把自家准备的礼物送过来,都是朴实的东西,大多是鞋垫和吃食,毕竟普通人家也送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
几乎是长街相送,街坊四邻跟在后面,沈溪步行,到了城北门,守城门的官兵都围了过来,向沈溪致意。
汀州府的小解元公,十二岁就名动福建,身为汀州人,说出去都带着一股自豪,很多没见过沈溪模样的,也过来一睹风采,但见到本人后心里都有些失望:
原来小解元公就这模样啊,跟我家孩子差不多,怎的人家就是解元公,而我家孩子还在玩泥蛋?
出了城门,沿途要进城的商贾和挑夫自觉地把路让开,很多人听说这是要送解元公前往京城,干脆加入到送行的行列。
沈溪从来没得到这种如同百姓送青天大老爷一样的待遇,一直出城六七里,百姓才相继散去,但还是有不少人坚持送沈溪到了城外的十里亭,作为与沈溪同行的另一位举人,苏通早已在长亭等候。
“沈老弟,你再不来,我还以为今天不走了呢。”
苏通迎上前来,想跟沈溪沾沾光。
果不其然,等他跟沈溪打过招呼,别人一问,这位是谁啊?自然有人代为解答:这位苏公子,也是咱汀州府的新晋举人。
别人一听,立即带着恭敬和艳羡,果然人以群分啊!小解元公结识的都是才子贵人,而我家孩子玩泥蛋所认识的都是拿竹棍当马骑的。
终于要出发了,沈溪心中尚记挂着一件事,其实这些天他也一直在等福州那边的消息。
“娘,过几天家里若是有我的来信,记得随家书一起送到京城去。”沈溪临走之前嘱托道。
周氏蹙眉:“憨娃儿,有什么人会给你写信?”随后脸略微一沉,“莫不是你在外面还有什么女人?”
沈溪皱眉道:“娘,你在想什么呢。我跟宁化的王家公子关系一直不错,娘应该知道的,他今年参加武举乡试,这些天正在福州,无论他中不中,我都想知晓。”
周氏满脸愕然:“王家公子考武举?我怎不知,你小子可别诓骗老娘……回头我让你爹问问……不过这王家的公子,跟咱不是一路人,你别多想了……路上要小心啊!”
因为沈溪没来由提到王家公子王陵之,让周氏离别的伤感稍微消减了些。周氏还是很介意当初丈夫在王家做事,被人呼来喝去的经历,对于王家人没什么好感。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长亭之外再送,已不合送别的规矩和礼仪,这长亭也是最后分别之所。
临走之前,沈溪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沈明钧夫妇磕头,这是为人子应尽的孝道。
这让沈明钧夫妇成为在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看看人家养的好儿子,不但有出息,还这么孝顺,以后当了大官,他爹他娘能不跟着享福吗?不行不行,我小儿子也要读书,以后也要考举人做大官,到时我也来送他,让别人好好羡慕我一回。
沈溪这次远行,算得上是一次“广而告之”,此后几年汀州府孩童的入学率,有了显著的提高。
或者将来某位才子大儒,本来活该是个做力气活的,可是因为家中长辈受到沈溪中举的刺激,继而令其读书,由此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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