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年轻女子免费坐了车,对李延庆都颇有好感,她们七嘴八舌问道:“官人是太学生吧!”
夸对方太学生是京城奉承年轻男子的常用语,表示有学问有前途,李延庆见她们的化妆盒用的是李记润脂盒,身的香水也是李记香水卖得最火的玫瑰露,不由对她们有了一丝好感,便笑了笑说:“我这么黑这么粗,哪里会是太学生,不过是个跑码头的生意人罢了,三位大姐做什么营生?”
“我们是乐妓,前两天有户人家成婚,雇我们当喜娘,昏天黑地忙了三天,每人才赚五百钱,还要交给乐坊一百。”
“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
“这话说得对,不过也有例外,象我们从前的行首李师师,只要唱首歌能挣千贯钱,听说有人曾愿出三千两银子请她喝杯酒,她还不肯答应,钱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李师师不是失踪很久了吗?她应该不是行首了吧!”李延庆笑问道。
“现在的行首是花想容,她在象棚唱首歌只有三百贯钱,远不能和李师师相,李师师可是百年来汴京名气最大的乐妓,连天子都对她念念不忘,可惜死了。”
“只能说失踪,没有说她死了吧!”
“在我们看来差不多,已经一年半不见,要么被权贵收入房,要么死了,反正她已经是过去了,说实话,她长什么样子我们都忘记了。”
这时,马车停下,车夫笑道:“三位大姐,曲妓馆到了!”
三位乐妓连忙起身下车,她们对李延庆笑道:“多谢官人,有空来曲妓馆听歌,我们在春水房。”
“好!一定来给三位大姐捧场。”
三个女妓向李延庆挥挥手,嘻嘻哈哈地跑进了对面的曲妓馆,也是乐坊,这是一家规模等的乐坊,三个乐妓也是底层的乐妓了。
从她们身看得出,底层百姓的生活十分艰辛,不过李延庆也了解到了一个信息,李师师已经是过去时了。
又走了一刻钟,牛车在大相国寺对面的楼店务铺子前停下,李延庆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车夫,这至少是块两钱的碎银。
“剩下赏给你,不用找了!”
车夫千恩万谢走了,李延庆打量一下两边店铺,他当然不是来找楼店务,楼店务都是单间廉价的住房,一个月五百那种,不是李延庆要的宅子。
但楼店务四周分布着汴京最好的庄宅牙人,李延庆的目标是他们,要想找好房子,必须找有名的庄宅牙人。
李延庆走进一家名叫‘美宅’的很气派的铺子,这是宋朝的房产介了,一名伙计迎了来,“官人要租房吗?”
李延庆点点头,“想租一座宅子。”
伙计立刻肃然起敬,能有资格租宅子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官人这边请!”
伙计将李延庆引进一间布置清雅的房间里坐下,又去给他茶,这时,不紧不慢走进一个年男子,穿一件黑缎子深衣,头戴长尾幞头,倒是满脸和善,未语先笑,“在下牙人韩,做庄宅生意,官人贵姓。”
李延庆听李冬冬说起过,京城有些著名牙人都是只报姓,如牙人赵、牙人张等等,表示世代经营,已经成一个行业的金字招牌,这个牙人韩显然是顶级的庄宅牙人。
李延庆回礼道:“在下李延庆,今天来是想租一座宅子。”
“原来是李官人,应该不是第一次租房吧!”
“不是第一次租房,不过宅子是第一次。”
“原来如此,那能否让我说一说官府的一些规定,然后我们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折的办法。”
“韩牙人请!”
韩牙人不慌不忙笑道:“汴京人口太多,官府若不限制的话,很多穷人无立锥之地了,所有租房规矩颇多,大家都不敢轻易违反,既然李官人租过房,那单间、院子之类的规矩我不说了,说宅子,宅子一般是指两进或者三进,也是有前院、庭和后园,占地至少是三亩以,房间一般不低于二十间,甚至还有亭台楼阁,假山池鱼,后园也是绿树成荫,还有花异草,当然,越讲究价格越贵,其实钱倒问题不大,租得起宅子的人多得去,我也租得起宅子,但我却最多只能租四间房,没有租宅的资格。”
其实说来说去,韩牙人是含蓄地告诉李延庆,想租宅子,必须要有资格,当然,花钱买一处宅子不需要什么资格,但不是每个人都拿得出十几万贯钱,算巨商大贾的资金也要周转,拿不出这么多余钱。
李延庆微微笑道:“我也听说过一点,好像是要有功名,或者在朝为官。”
“对!”
韩牙人一拍大腿,“是这个,说白了是要当官才行,不知李官人官居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