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柔声对她道:“在这里做胭脂不是很好吗?这个机会在汤阴可没有,一个月还能挣十几贯钱,你把它积攒下来,以后你娘有个依靠了,你自己也学了一门高超的手艺。”
喜鹊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机会难得,可是给小官人梳头也是我的事情,我给老爷说过了,白天我过来做胭脂,晚我回太学,老爷也答应了。”
李延庆想了想,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反正喜鹊白天也没有什么事,而且新桥离太学很近,让她骑着毛驴往来是了。
“那收拾一下,我今晚带你过去,你带床被子毛巾之类,衣服明天再收拾也不迟。”
喜鹊欢喜地答应一声,跑回自己屋去了,李延庆拿了行李,又从牲畜棚牵出一头毛驴,这是当年李延庆参加童子会得的奖品,父亲又把它带到京城来了。
“延庆,这么晚你还要去哪里?”杨姨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
“我回太学,要整理一些资料,可能明天午还要听讲学。”
“哦!那你小心点。”
“杨姨,我把喜鹊带过去了,明天她一早会过来。”
“好的,晚当心点。”
不多时,喜鹊拎了两个大包裹出来,正好由毛驴驮着离开府宅,向太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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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李延庆跑步回来,喜鹊伺候他梳洗完毕,又跑去舍厨买了早饭,这才骑着毛驴匆匆去店铺了。
有人伺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仅头脸整齐舒适,而且不用考虑早吃什么,喜鹊知道他的饮食习惯,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房间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李延庆坐在屋里一边啃包子一边看书,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问道:“李官人是住这里吗?”
李延庆前开了门,只见外面站着两名家丁,他不解地问道:“我便是李延庆,你们找我做什么?”
为首家丁抱拳行一礼,“我们是童太尉府家丁,如果李官人今天有空,请到太尉府一叙。”
说着,他们将一张请帖递给李延庆,李延庆接过请帖看了看道:“请转告童太尉,我一定会准时去拜访。”
两名家丁快步走了,李延庆却陷入了沉思之,童贯在他回来的第二天一早派人来找了,这说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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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约定的时间,李延庆准时来到了童贯府前,他刚走到门口,一面管家从里面跑了出来,老远拱手道:“可是李官人!”
“正是,奉太尉召唤前来相见!”
“李官人太客气了,太尉是请你前来,并非召唤。”
李延庆当然是客气话,宋朝既没有隋唐那样的权势威压,也没有明清的等级森严,而是一种平民社会,童贯虽然贵为太尉,但也不能随便用权势来威压普通平民。
尤其在汴京,官员们都较爱护自己的名誉,算相国府隔壁的平头小民,大家都相处得客客气气,绝不会因为自己是相国或者太尉盛气凌人。
更何况李延庆还是太学生,太学生在北宋是一股很强大的政治势力,如果随意欺凌太学生,激起太学生的大规模示威游行,算是相国也会被罢免。
也正是这个缘故,童贯急着找李延庆,也并非派人去强令他前来,而且派人一早送去请帖,客客气气把李延庆请到府谈话。
外书房内,李延庆再一次见到了童贯,次童贯是金盔金甲,威风凛凛,今天却穿一件细棉布深衣,头戴平巾,很普通的居家之服,只是他身体过于硬朗的粗线条使他缺乏一种官的温尔雅,穿着这种普通家居服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还不如穿盔甲,至少李延庆是这样认为的。
童贯很客气地请李延庆坐下,他瞥了一眼李延庆手的皮袋,心顿时燃起了一线希望,他本来是决定下个月才返回京城,但他接到王子武的飞鸽传信,才知道了发生了朱勔案,童贯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急急从河北赶回来,但他还是晚了一步,朱勔案已经落幕了。
童贯只李延庆早回来两天,他还没有完全把情况了解清楚,昨天午便传来了嘉王赵楷已抵达汴京的消息,这个消息令童贯如置身冰窟,瞬间从头寒到脚,他和朱勔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将暴露在天子面前吗?包括他对延寿山庄的羡慕,以及朱勔承诺在苏州也给他修建一座同样规模的延寿山庄。
童贯和蔡京等官不一样,蔡京有资历、科班出身,有父辈的人脉和背景,即使被抓到和朱勔私通的把柄,天子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他童贯不一样了,他是宦官出身,他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天子的信任,一旦天子对他不再信任,他的权力基础会轰然坍塌。
童贯蔡京更害怕朱勔的信件落到天子或者梁师成的手。
童贯喝了口茶,缓缓道:“李少君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今天请你来的原因。”
李延庆笑了笑,从皮囊取出六封信和一份清单,放在桌推给了童贯,“太尉看一看,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童贯从桌拾起信,他的手微微在颤抖,脸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和期待,内心的狂喜渐渐溢于言表,一封不少,所有的信都在这里,送礼清单也拿到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安全了。
童贯重重一拍桌子,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