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退回嘉兴的沿途风险同样很大,苏州一共只有千余乡兵,根本不是悍匪的对手,我们没有虎符,王子武也不敢跨境出兵,如果等朝廷的调兵令过来,只怕宋江和方腊早已经铤而走险了,殿下,我反复考虑过,人为财死,他们绝不会轻易罢手,只有采取断然措施,才能从彻底断了他们的劫财念头。”
“我想形势危急,应该可以从权调兵吧!”
李延庆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从权调兵,天子为何不索性把虎符也给殿下?我出汴京的时候给殿下说过了,涉及军队的事情,殿下能不做尽量不要做,用我的办法,既不用调动军队,也能保住财富,殿下何乐而不为?”
赵楷低头不语,他知道李延庆说得对,父皇的猜忌之心极重,不管自己有什么理由,只要调动了军队,而且还是违规调动军队,父皇都绝不会一笑了之,父皇不给自己虎符显然是留了一手,自己何必再去触动这个禁忌?
“好吧!”
赵楷心乱如麻,还在为如何向父皇解释而烦乱,他没有细想便答应了李延庆的方案,“那今晚动手,回头烦请李少君再和赵知州再好好谈一谈,让他安排一些人手。”
.........
夜渐渐深了,二十余万百姓早已返回了各自家,枫桥和码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船队开始缓缓启动了,在岸监视船队的戴宗立刻向宋江发去鸽信,让他提前做好拦截准备。
但出乎戴宗的意料,船队并没有前往无锡,走了三里后,却驶入了山塘荡内,山塘荡是一片占地数百顷的洼地湖泊,它最大特点是水深,在湖心最深处达两丈,而最浅的地方也超过了一丈。
戴宗暗叫不妙,他已隐隐猜到对方的企图,急忙再派人去通知宋江,情况有变。
千余乡兵和数百衙役将山塘荡两岸封锁,不准民众靠近,同时用官船拦截住水荡进出两头,不准当地的民船进入。
这时,一艘驶入湖心的大船开始倾斜侧沉,用侧沉的办法,最大好处是当水足够深时,船只沉没后会倒扣在湖底,再想打捞船的大箱子,工程量相当巨大了,更何况朱勔的箱子都是铁皮大箱,小民想偷偷来捞点好处也无从下手。
这无疑是极为狠辣的一招,除非方腊大军攻占了苏州,动员数万民力来疏浚山塘荡,否则根本无法将船只内的三百八十余口大铁箱搬运出来。
当然,在种种方案,沉船方案远远谈不为策,甚至还是一种下策,毕竟还要耗费大量人力才能把箱子挖出来。
其实李延庆至少想到了其他好几种办法。
如他们宣布将朱勔押送去嘉兴处斩,相信还是会有数万人会无偿充当他们的护卫队,护送他们南下。
再如他们也完全可以把箱子卸下,运到城内保护起来,除非宋江的数百人想攻打姑苏城。
再如驶入太湖,太湖三万六千顷,波光浩淼,宋江他们去哪里寻找他们的踪迹?
这些可以称为策的方案李延庆都不想使用,他千方百计说服嘉王接受沉船方案是因为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这些财富运送回京,也一样被赵佶享乐挥霍掉,如果留在苏州,赵佶有大量朱勔的不动产为底子,或许不急于使用这批财物,当将来战事紧张时,这批财物会在真正需要它的地方发挥作用。
当然,如果赵佶非要急不可耐地要把财富重新挖出来挥霍,那李延庆也没有办法了,这种事情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在五十艘大船沉没后,李延庆和赵楷便在侍卫们的护卫下离开了苏州,李延庆推断宋江一定正沿着运河向苏州匆匆赶来,他便反其道行之,绕过宋江等人,走东北方向的常熟县北渡长江,迂回返回了汴京。
宋江是天亮时赶回了苏州,他站在山塘荡北岸的一片芦苇丛,目瞪口呆地望着空荡荡的湖面,五十艘大船已全部沉入湖底,这着实令宋江心充满了失落,他本来对这批财富势在必得,可现在他连一口汤都喝不到了,还白白耗费了那么多路费。
阮氏三兄弟已经下水去探查情况了,宋江只能焦急地在岸等待,大约半个时辰后,阮小五跳出水面,宋江急问道:“怎么样,有办法捞起来吗?”
阮小五摇摇头,“大哥,船都是倒扣在水底,船舱入口还被铁链锁死,估计还不止一个舱门,我们根本进不去。”
“那能不能把船壁凿开?”旁边吴用问道。
阮小五苦笑一声,“这五十艘大船都是千石海船,船壁非常坚固,还是内外两层,里面估计还有压舱石条,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派百余个水鬼来,弄一两个月,或许能把一两艘船破开,可是.....这里不是梁山泊啊!”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宋江望去,宋江的脸苦得可以拧出水来,半晌,他只得长叹一声道:“我们身份已经暴露,久呆江南不安全,回去吧!”
众人兴趣萧索,一腔热血被冷水无情地泼灭了,一个个无精打采,只得跟着大哥宋江离开苏州,返回了梁山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