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他进来吧!”
门开了,李纲快步走了进来,歉然道:“希望我没有打扰三位的重要议事。”
欧阳珣笑了笑说:“无妨,我们正在进行榜者德行审评,按道理,应该也请李御史参与才对,李御史不妨坐下。”
李纲坐下,将四封检举信放在桌子,“这几封信都是检举考生郑荣泰有作弊嫌疑,有人说他进考场时没有核对身份,也没有搜查,也有人说他在考场睡觉,监考官却不干涉,严重干扰了别的考生,还有人说他内外勾结,有作弊的嫌疑,我听说郑荣泰的卷子已经通过初选,所以我想再确认一下。”
李纲说一句,郭百颂的眼皮跳一下,说到最后,郭百颂的脸色已经变了。
欧阳珣沉思片刻,便对郭百颂和韩宏俊道:“我想和李御史单独谈一谈,请两位能否回避?”
两人起身便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欧阳珣和李纲二人,这时,欧阳珣才缓缓道:“这个郑荣泰我已经录取为解试第十五名,也是最后一名。”
说着,他把郑荣泰的卷子递给李纲,“你看看吧!”
李纲看了看卷子,一下子愣住了,“这书法.......”
“书法很糟糕,内容也平平,只有三经新义全对,略微出彩,我是看在这一点的份,才勉强录取他,至于李御史刚才说的那些情况,我不了解,我们已经锁院了,监考主官送来的不良记录也没有他的名字。”
李纲心立刻有点明白了,这个郑荣泰必然是有特殊情况,否则以欧阳珣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录取他,这笔书法首先初选应该淘汰。
李纲便问道:“这个郑荣泰究竟是何人?”
“他是太子郑庶妃的亲弟,属于皇亲国戚。”
“原来如此!”
李纲想了想道:“如果我没有料错,他应该是地方官府指定要录取的吧!”
欧阳珣淡淡道:“何止是地方官府,我出发前,梁师成特地派人给我送来一张纸条,面只有三个字,郑荣泰,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纲沉默了,梁师成被天子宠幸,权倾朝野,连蔡京都要向他献媚攀附,在朝廷被称为隐相,但李纲明白欧阳珣说这件事其实还有更深的含义,梁师成不会无缘无故送纸条,那张纸条极有可能是太子甚至天子的意思,情况更复杂了。
这时,欧阳珣又缓缓道:“相州地方要员指定录取这个郑荣泰为解元,实际梁师成也是这个意思,但我都抵住了,可人在朝堂走,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算心不愿,也不得不昧着良心去做,我昨天已和贾通判达成妥协,贾通判放弃录他为解元的非分要求,我也答应录郑荣泰为举人,所以我把他放在第十五名。”
李纲虽然为人正直,但他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他也要权衡利弊,无论青红皂白,一味去顶撞,那不叫正直,而是叫愚蠢。
李纲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一旦闹出事,很可能会把太子卷进去,那可要动摇国体,后果非常严重,录郑荣泰为最后一名已经是各方博弈妥协后的产物,如果自己再横插一脚,这个后果他李纲也承担不起。
李纲便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房间出去了。
片刻,郭百颂和韩宏俊又走了进来,郭百颂眼巴巴地看着欧阳珣,欧阳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对两人道:“我们继续吧!既然考生德行已经没有异议,那下面是讨论排名,我已经把排名初步列了一下,想听听两位的意见。”
郭百颂一眼看见郑荣泰的名字依旧排在榜单最后,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但看到排名时,他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赵玉书居然只排第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