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谢行俭不死心的探头往回看。
一波地震过去,原本热闹喧哗的主街充斥着各种叫喊声,时间似乎停留在那一瞬间,哭声、哀嚎声、求救声、咒骂声,声声嘈杂。
整条街像是一锅煮沸的热水,来往的老百姓烫红了脚掌,皆是抱头鼠窜,仓皇出逃。
恍惚间,谢行俭似是感应到小巷口那边传来呼救的动静,他紧紧抓着他爹的手,激动万分道,“爹,我没听错,咱们住的那条巷子还有人活着。”
谢长义眼睛在近乎废墟的小巷口以及宽广的主街之间来回挣扎,然而,内心急迫想离开的心情被小儿子祈盼无助的眼神给一下击的溃散。
谢长义紧了紧拳头,眼一闭心一横,决定赌一把。
他大手一挥,扯住远处逃跑的几个壮汉,将小巷口的情况快速的说了一通。
可惜,生死关头,没人愿意站出来帮忙。
就在谢行俭徒感绝望的瞬间,一声急促悦耳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俭弟。”
罗郁卓领着一小队劲衣壮男飞奔而至。
“卓兄。”谢行俭顾不上探究罗郁卓当下为何出现在此,急急的请他出手帮着挪树干。
罗郁卓讶然,二话没说就指挥着手底下的人上前挪树。
人多力量大,‘嘿哟’的齐齐吆喝两声后,大树枝干被移至一旁,几人又奋力将堵住路口的大碎石土块搬开。
“呜呜——爹,娘”
巷口重见天日的那一瞬间,里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男高音,谢行俭斜眼望过去,哭爹叫娘的是一个□□岁的小男孩,此时埋头撅着屁股,一只手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动弹不得。
“儿子至今还未娶亲,今日怕是要去了——”小男孩哑着嗓子哭喊。
领头帮忙的肌肉劲衣男举着火把,满脸黑线,刚想开口吐槽,却看到里头好几个被砸晕过去的人,便忍下毒舌,上前挖那些被碎石埋着的老百姓。
小男孩被抱出来的时候,仍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谢行俭伸头往里看,里面被埋的人除了哭泣的小男孩,其余人均被石头砸晕昏倒在地,有些严重的抬出来时,浑身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一人背上一个。”罗郁卓冷静的命令武卫,又沉着脸对谢行俭道,“这里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闻言,谢行俭点头,几人火速的撤离现场。
时间点掐的相当准,他们前脚离开小巷口,一波余震接踵而至,轰隆隆的震动掀起屋顶的瓦砾,大量的碎渣残骸尤如压死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翻滚掉落下来时,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巷道瞬间湮没。
余震未停,众人不好顶风逃跑,谢行俭教大家蹲下身子,有序的朝空旷地带疏散。
待余震过去,一帮人等这才松了口气,罗郁卓带来的人中,有两个懂医术的,当下将那些伤的厉害的老百姓缓缓的放置到地上,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粉给他们止血。
望着远处被毁的一干二净的巷口,幽幽醒来的老人们皆是沉默不语。
半晌,之前骂谢行俭骂的最凶的那位老人哑着嗓子,惭愧开口,“多谢诸位相救,小老儿无以为报......”说着拱手道谢。
罗郁卓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痞笑的指了指一旁抿唇不语的谢行俭,“我只是出人出力罢了,若要谢该谢俭弟。”
谢行俭偏头看过来,老人毫无血色的脸上羞赫一闪而过,即使如此,老人还是放下面子,恭敬认真的跟谢行俭道了声谢。
地上躺着的其他伤员一听是谢行俭救了他们,皆是不好意思的耷拉着脑袋。
还是在巷口痛哭流涕的小男孩站了出来,称呼谢行俭是活菩萨,学书生咬文嚼字的说些什么结草衔环,大恩致死不忘。
谢行俭浑不在意这些虚名,摆摆手坐倒在地闭目养神。
其实谢行俭也怕死,但让他见死不救,他做不到。
他上辈子亲眼目睹自己的家乡被地震毁的稀巴烂,生死攸关的时刻,是那些好心人顶着生命危险挖出了他们。
如今,他来到这陌生的时代,他只能将这份沉甸甸的回报倾注到其他受害者的身上。
那种垂死挣扎中被人解救出来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的。
当一个人身处困境桎梏不能脱身时,有人能朝你伸出一把救援之手意味着什么。
谢行俭在地上坐了好长时间,期间余震又席卷上来几次,好在震感越来越低。
随后,罗郁卓命人去附近打探消息,劲衣武卫不稍一会便带回了外面的消息。
“地龙想来是消停了,外面有官府衙役在负责灭火救人。”
听到有官府出来维护,众人担惊受怕的心终于落回肚子。
谢行俭解下头上包着的外衣,刚穿戴完毕,身后传来一道婉转清脆的女子声音。
“小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