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74章 重围</h1>
海中,“潜龙丸”号正在海中静静的蛰伏着。
“真羡慕这些人鱼,如此自在。”服部半藏正雄看着舷窗外来回游动的人鱼,轻声说道。
人鱼们早就注意到了海水当中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一边不安的游动,一边警惕的向这边张望。
“想不到我第一次坐这潜水船,便能看见真正的人鱼。”一个坐在阴影当中的人说道。
“哦?将军以前从未见过真正的人鱼?”服部半藏正雄转过头,“那将军见过的,是什么样的人鱼?”
“在上坂城的云龙寺,曾见过寺僧收藏的一具人鱼的干尸。”被称为将军的人答道。
“据说海中现人鱼,非吉兆也。”服部半藏正雄笑道,“没见过,也未必不是好事。”
“有这样的说法?”
“很久以前,好象是圣武天皇二十九年,有人鱼在子贺县的蒲川被渔夫捕获,文永时代也发生过,尤其是庆丰十二年,在大坂西堀附近河川,有人钓起过人鱼,当时很多人看过,遂成轰动之闻。这条人鱼据说身高三尺多,发出婴儿似的哭声。可算是相当神秘的鱼族,当时称为鲮鱼或发鱼。其实我国的人鱼和西洋及大成传说中的妖精人鱼的意思稍微有些不同。其姿态,不一定很美,不如说是奇形怪状较多。据载人鱼多出现于如夏湾、九州、四国近海,且只选在狂风暴雨迫近时现形。”
“只在暴风雨时现形,何以称之为凶兆呢?”
“据鞠港占良所著的《诸国里人谈》之中记载,在如夏之国有渔夫加害人鱼而招致天灾的故事。如夏之国的大凡郡有一座雨千岳是雨千明神的居所,人鱼被当地的百姓称之为雨千明神的使者。记得那是宽明年间所发生的事,有一天乙见村的渔夫去海里捕鱼,发现有东西躺在岩石上。仔细一瞧,有着人类的头,胸前有着如鸡冠一样红色的肉褶,下半身是鱼的形状。渔夫看了觉得十分恶心,拿起船桨就把这个半人半鱼的怪物打死了,投到海里去。结果海上掀起大风、海啸一连持续了十七天才停止,并且发生了大地震,雨千岳的山脚下到海边的地面都裂开了,乙见村也因此沉入了海底,传言是雨千明神为了报复凡人的无端妄为。”
“原来如此。”
二人正在谈论着关于人鱼的事,一位伏在潜望镜前的忍者报告道:“首领,见到信火了,他们两个已经平安上陆。”
“好极了,萤炎做得不错。”服部半藏正雄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回航了。”
“竟然把你心爱的养女派出去送这个人回国,你不觉得付出的代价有些大吗?”将军问道。
“比起重回修罗地狱的代价,萤炎一个人算不了什么。”服部半藏正雄不动声色的来到潜望镜前,仔细的观察起来。
镜头中,夜空中的一点焰火正渐渐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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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高俪国境内,慕容轻尘沿梅韵馆一路向东,行上一百里后折而向南,不过三十里地有一处圆山丘。圆丘顶的树梢上,依稀便可看到梅韵馆所倚靠的那面万仞绝壁,但白云山中沟壑纵横,悬崖断壁密布,若要行到梅韵馆,便要弯弯绕绕,爬坡过谷,行上三日也未必能到。但在这片林中,有极小的一块平地,原本荒芜无人烟,此刻却突然多出了一处小小的营寨。营寨虽小,却法度严谨,连环相扣,一顶顶的青布帐篷延绵了数十里地,营地内无烟无火,看上去搞不清楚此处是不是已经被遗弃了。
慕容轻尘被两名高俪人游哨挟持着走近这一小队高俪军大营的时候,才明白这十日来,让方圆数百里内那些东瀛军队忙乱得不可开交的是何因了。
慕容轻尘此刻虽然身陷两军纷争重地,白刃加于身,却始终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
只见那两名带着他的高俪军哨探,在一轮明月之下,显得又瘦又黑,锁骨颧骨根根突出,仿佛跑的路比他这辈子跑的路还要多似的,但却目光灵动,身手敏捷,显然都是高俪人中的精锐兵士。此刻持刀一人骑马拖着慕容轻尘的大青骡行在前面,另一人则持弓跟在后面监视。
他们与脸色阴郁的岗哨打过招呼,策马进入营地。慕容轻尘看见营地中躺满了疲惫的士兵,他们枕着兵器和铁甲睡在地上,折断的长矛上伤痕累累,述说着经历过的惨烈战事。
这块营地太小了,小到无法落脚。慕容轻尘从来没想过这钉子大小的一块地面,也能驻扎下这许多人马。四下里不知躺卧着几千人,却寂然无声,无一声喧哗,无一声杂响,慕容轻尘他们踏马而入,便犹如踏入一块死亡之地。
慕容轻尘逐渐深入营盘,连一声呼吸声都没听到,却能觉到背上有无数的锥子一样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猛地里前头多了一个巨大的雪丘,那高俪军哨探拉他站住了脚,慕容轻尘这才发现,厚雪之下,竟然是一顶极高极大的营帐。营地里虽挤,这顶营帐的方圆五丈内却没有别的帐篷,亮出了一圈空地,面南坐北,俨然有尊者气度。
却见得帘门一抛,慕容轻尘看清钻出来的人时,猛地里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睛花了。那帐子里钻出来的人,却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披着件白色的狐毛裘,明媚如珠。慕容轻尘阅历再丰富,却也料不到冰天雪地,两军交锋之际,军营之中却能有位这么一身打扮的女孩。
那女孩朝他微微一笑,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回头向那高俪军哨探问道:“朴凤柱,又拿住了个什么人啊?”
前面的高俪人游哨毕恭毕敬地敬了个礼,回答道:“是个东瀛人——保不准是个探子。”
慕容轻尘连忙跳下骡子道:“在下慕容轻尘,是大成人,从东瀛返国,冲撞了贵军,实属无心之过,还望姑娘明鉴。”
那女孩用袖子挡着嘴,咯咯地笑着道:“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要辩诬也要找我们主人分辩去啊。”
慕容轻尘愣了一愣,方注意到这女孩头上抓着两个髻,却只是名小丫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朴凤柱横了他一眼,将从慕容轻尘身上找到的笔墨地图等物双手递给了那丫鬟。丫鬟冲慕容轻尘嫣然一笑,不等他再说什么,即退入帐内。过了片刻又扶起帐门,道:“带这位慕容先生过来。”
慕容轻尘被推入帐中,只觉得眼前一亮。这营帐之大,超乎他的想象。这是个连环帐,帐后尚且有帐,只是不知道有几进深。四面围毡上绣着金线叶子,被两排铜雀烛台里透出来烛光照耀得摇曳迷眼。帐内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四壁悬有几面古琴宝剑,角上架有一听壶鼎,架在小泥炉上,正骨突突地冒着米粒般细小的水泡。虽然帐外冰天雪地酷寒逼人,这帐中却隐隐然有江南杏花春雨之风。
慕容轻尘不由得哑然一笑,若不是破麻靴上还挂着未化的冰雪,他会以为自己此刻身处东瀛国哪位大名的府邸中呢。
想起为了送自己回国,雪月枫配合自己演的那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慕容轻尘不知怎么,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惆怅。
大帐一端摆设着一张宽敞的檀木座椅,一位衣饰华贵的高俪人靠着扶手,踞腿而坐。慕容轻尘见他年纪颇轻,面容清瘦,腰束大带,袍长曳地。那小丫鬟将他引入帐内,随即退到一侧,慕容轻尘看见还有四五位一样装束的抓髻丫鬟侍立在旁,手上捧着拂尘净瓶,熏炉团扇。他知道高俪人素来爱讲究,但在军中还要讲这种排场,未免太过,不由得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