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不怕搜,但是漠北血的卑鄙杂种不可以!”巴雅尔被激怒了,“一个下贱的奴隶也可以搜,就是你拉克申,今生别想踏进我的地方!”
“既然大哥这么看不起我,”拉克申低声说着,忽然提手抄起了马鞍上那柄双刃阔剑,“那么就不要怪我也不顾大哥的脸面了!”他忽地举剑暴喝起来:“杀上去,都给我擒了!反抗者,杀!”吉达呆了一下。他们杀气腾腾而来,只是想搜巴雅尔的寨子,却没有想到真的会有冲突。听到“杀”字的命令,狼牙轻骑的骑兵们也怔住了。
“杀!”拉克申神色不变,高高举着他的剑。
他带动战马,一骑当先直冲了出去。吉达咬咬牙,压下了所有犹疑,也猛地拔出腰刀,高喊了一声:“杀!”狼牙轻骑的骑兵们一起拔出腰刀,骏马长嘶,破闸之水一样冲了过去。
“我……我们怎么办?”岱钦变了脸色。
巴雅尔的脸微微扭曲起来,也拔了战刀:“杂种!早有杀了我们的打算吧?抓着一个机会,就忍不住了。我终究还是小看了这条藏在草丛里的毒蛇!”他高举战刀大吼起来:“上!给人踩在头上了,还能忍着么?”武士们的血勇被激发出来,无端被攻击的耻辱令家奴们暴怒起来,他们的脸色早已涨得通红,握着战刀的手滚烫滚烫。
“杀啊!”所有人一起举着刀暴吼。
藏身在帐篷中的文士把帘子微微掀起一丝,看着远处两拨火把挥舞,数百点亮光在夜空下分外地耀眼,喊杀的声音滚滚而来,还有羽箭的尖啸声、哀嚎声、战马的嘶吼声,两拨火把汇到了一处,仿佛远古洪荒的苍茫大地上,有一只巨大的浑身闪光的巨兽在起舞。惨烈的拼杀在远处看去,竟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真是乱离之世啊!”他放下帘子,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盘膝坐下,把酒罐举到了嘴边。
长刀狠狠地斩向一人的面目,殷红的血随着刀拔出而喷涌,溅了吉达一身。他甩开马镫起脚把那具尸体踹下了马背。
他狂吼了一声,满脸鲜血提着战刀四顾,寻找着下一个敌人。眼前几百人混战的场面,放眼所及无不是挥刀砍杀的家奴和轻骑,战马鼻孔里喷出的热气混在一起,在干冷的夜里带着一股异样的湿热,中间混着浓郁的血腥气。
身后有马蹄声急速逼近,吉达腰刀转成反手,返身的斜刺出去。他的老师是者别,刀术中积累了战场上怪异的杀法。者别支持巴雅尔,却不在刀术上对吉达藏私,这一刀“背风斩”据他说从不曾在战场上失手。
手中猛地传来震动,吉达一惊,那一刀竟然被架住了。金属的刮擦声刺耳,表示那个对手的刀还缘着自己的刀刃反切上来。
“去死!”吉达暴怒道。
他膂力过人,长刀一震猛地把对手的刀劲卸开。战马不及转身,可是他自己一拧腰,硬生生在马背上翻转过来,长刀带着旋转的腰劲砍杀出去,这是者别刀术中最威猛的一式“龙旋风”,当用刀的人缠颈旋转发出这一刀的时候,可是不借助战马的冲力而使刀上的力量雄沛可怖。
长刀带着凄厉的啸声平挥,这样的角度和速度,完全超出了对手的预料。仓促间,他只能用刀硬封。两刀相遇,却没有一般金铁交击的巨响,只有低低的“嚓”一声,对手的佩刀分为两段。
旁边火光一闪,吉达看清了偷袭自己的正是巴雅尔。一股不顾一切的杀戮快意从胸腹中升了起来,他没有收刀,再度用力,长刀呼啸着对着巴雅尔的脖颈斩落。
一匹快马从斜刺里猛地冲过来,苏日特的乌铁长刀自下而上斜挥出去,把吉达的刀架住。吉达刀面一侧,缘着对方的刀锋一滑,依旧平着削出去,巴雅尔在千钧一发的关口猛地俯身在马背上,长刀削断他几茎发丝,刀锋上带着的风啸仿佛鬼哭一样。他胯下的雪花青猛地挣扎起来,前蹄弹起,斜斜地歪倒在地,凌乱的火光中,雪花青颈上的血脉已经被吉达一刀削断,喷涌的马血溅了巴雅尔一头一脸。
“你的宝马,你的宝马,”吉达的笑里满是疯狂,“我现在杀了它,你拿什么跟我比?”
“杂种!我今天饶不了你们!”巴雅尔双眼里也都是血光,嘶声暴吼着。
“看你有没有命再说!”那匹极西名马喷涌的血令吉达的心头一阵滚烫,父亲赐下的宝马已经被他杀了,心里像是有道闸门开了,再也不必顾忌什么。他猛地一扯马缰,纵马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