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跑了出去!
那样……讨厌她?!
这一走,她摆明是打算与他“生不复见”啦?
刘彻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讨人厌的。至少,不该是这样讨女人厌!永巷八大宫,俱是鲜妍夺目的年轻女子,圣上的恩泽,哪个不翘首以盼?
陈阿娇却这样待他!
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轻弃如敝帚,圣上的颜面何存?
他震怒。
此时却半点儿不能撒气。
一个人坐起身来,连衣裳都不整敛,这么半敞着胸,呆坐于床沿。散发垂了下来,落于两鬓,漏进窗里的月光拂照在他身上,丰唇朗目的皇帝,此刻倒更有一种孤清的气质。
有那么一点点,像书生。
落拓青衫,孤冷清高。
皇帝一抬眉,微有怒意:“滚出去!没朕命令,不准进来!”
竹门那边响声渐止,像一阵风悄悄地吹了过去。
刘彻竟这样敏感。
事实想见,皇帝的敏感并非自己疑神疑鬼,——那道竹门晃了晃,仿佛有铁戟压地的声音,然后,一个雄厚粗壮的男子声音说道:“臣护驾来迟!陛下万惊!臣——罪该万死!”
皇帝皱了皱眉:“你们睡觉,朕也睡着觉,各自平安睡着,这般咋咋呼呼做什么?扰人清梦!”
那边倒一时答不上话来了,寒石叶影中的执戟将军们,大概早被皇帝瞬息万变的心思弄的晕头转向了!
的确,这几个大老粗面面相觑,怎么看怎么晕乎,实难料屋里头皇帝到底怎么个意思。
皇帝咳了一声:“让她进来,你们滚远点!”因说了这话儿,皇帝自个儿反倒起身,向竹门走了去……
大老粗武将们连叩首:“陛下万年无极!臣等——告退!”
竹门已被皇帝拉开。
铺天盖地的月光直如泻天银河,劈头盖脸倾倒下来,亮的人差点睁不开眼。皇帝打了个呵欠,背手而立:“天快亮了吧?”
无一人答。
这种明是闲话家常的唠嗑话,自然不会是与臣下说的。大老粗们虽素来行事不大会看人脸色,但还不至于眼瞎,明是知晓皇帝与“那位”说话呢。
“你出来做什么,散步?”皇帝斜了眼,冷嘲。
她局促不安,只能低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