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无奈的对视一眼,知道大仗应该是在明天了,于是赶紧回殿睡下了。
第二天,冉信很早就来等她们起床,并没有卫子夫想象中冷漠疏远或者高傲自大的态度,而是不咸不淡的打量了她们两个一阵,除了多在郦苍脸上看了几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见她们两个都礼数周全的跪坐在下面,态度恭敬,冉信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
她看向卫子夫,语气平静无波的吩咐:你和郦苍先在长秋殿住下吧,重新做谱,等下你们在太乐的一应东西都有人送过来。我每三日会来检查一次,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不过要是一个月之后,太皇太后要是看不到成果,你们就要小心自己的小命了。
诺。郦苍和卫子夫不敢怠慢,躬身一礼。
冉信眼风扫过郦苍,继续道:今天上午太皇太后没什么事,会在长信殿里休息,不准别人打扰,你们要是无事,不要乱跑。
诺。两个人的礼数都没有错,还是恭敬的答道,冉信满意的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郦苍看着冉信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对卫子夫叮嘱道:我有些事情要回一趟太乐,你在这儿等我,我回来之后再跟你细说。
卫子夫疑惑的问:说什么?你现在就要回去吗?可是冉信姑姑不是让我们等着,会有人来送东西吗?
郦苍有些吞吞吐吐的:我我回来再说吧。
卫子夫看着郦苍抱琴而去,心中有些不安,她知道郦苍没回去,而是去处理自己私事了,她有种直觉,郦苍的身份也许不止一个琴女这么简单。
就像是她说外面无依无靠,但却敢主动要求出宫;就像上台前,她怒不可遏的要去太皇太后的长信殿来告状;就像她一出口,就能让太皇太后变了态度;就像她昨晚说的,汉宫还是如此
她抱着琴走的,应该是去见太皇太后了吧!涉及皇家,不管是什么,都不是那种可以随便交换的小秘密,既然她不愿意说,定然有她自己的苦衷和危难之处,卫子夫不打算深究,也嘱咐自己千万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盟约既立,她还救了自己一次,如今还要帮她争宠,不管怎么看郦苍都不会害她,那么又何必去知道别人的过往呢?郦苍与太皇太后有好交情,就是多了一个保命符;若是有坏交情,也无所谓了,她本就沾郦苍的光才来做曲谱,没她参与肯定做不好,也是一样要死,不多这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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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殿内,窗明几净,线香缭绕,太皇太后素衣玉钗,静坐而思。
郦苍轻轻的走进来,把琴郑重的放在太皇太后面前的漆桌上。
你来了。太皇太后阖着眼睛,伸出右手探索着去摸那个刻着绵绵不绝的琴。
清冷的声音响起:平白搅扰太皇太后清闲的日子,郦苍真是深感不安。
太皇太后慈爱的说:不必如此,人老了,还是喜欢见故人的。你进宫这么久,哀家都不知道,不然早就叫你前来说话了。
高堂已逝,一切都是前生事了,郦苍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太皇太后,只是对琴的执念放不下,才斗胆窝在太乐过些平淡的日子。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像是想起些什么伤心的事情,哀家记得当年你母亲决然离去的时候,你都十五岁了,那时候就对琴爱不释手的,现在也没变。
郦苍也扯出个笑容来:让太皇太后笑话了。
哎~太皇太后摆摆手:哀家就是喜欢你这个执着的性子,人要是不执着点,怎么能干成点事呢?你这琴如今不就登峰造极了么?那一手的诤鸣,很厉害!
郦苍作揖道:谢太皇太后赞赏,本来也到了该走的时候,还以为错过这次,就没机会再为太皇太后表演一曲了呢!
太皇太后乐呵呵的开玩笑逗她:想走了?是太乐的琴谱都看完了吧!
郦苍这才抿嘴笑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接着说些什么,屋子里顿时就这么突然的陷入了静默。不一会儿,太皇太后又开口试探着问道:你一直都没成家吗?
郦苍想起些往事来,面上带了些柔和的光,缓缓道来:是我自己执拗,于琴道上放不下,而母亲大概是觉得就算侥幸白首,也容易出事吧,就没有逼我。
太皇太后也勾起些回忆,带着些许沧桑的意味叹道:也好,女儿家也不一定非要嫁人。一生中占个痴和悟就行了。
郦苍发自内心的祝福:还是太皇太后通透,定会千秋万岁福泽绵长。
太皇太后带出些真心实意的关心: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郦苍大大方方的说:既然被太皇太后认出来了,奴婢就想在宫里多呆几年。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回护我的,算对我有恩,奴婢还是要帮她一把的。
哦?太皇太后有些感兴趣,问:那个丫头,你觉得人怎么样?
心正,艺实,奴婢很喜欢。不过以后我们有我们要走的路,太皇太后不必过分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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