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眼中一丝惶恐,颤颤声道;“奶奶说哪里话,奶奶是主子,婢妾是奴婢,总求奶奶疼婢妾,婢妾侍奉奶奶,若有不周,还求奶奶看在婢妾尽心份上,怜惜一二。”
柳絮看二人你来我往,吴淑真故意不接茶,对这位素云姨娘在爷大婚,霸着男人不放,算是施以小惩。
邵英杰大概不忍心上人受屈,笑着道:“礼是个形式,重在心思,地上凉,不宜久跪,你姐妹有话,回头有工夫聊。”
邵英杰的当众回护,令素云姨娘心里得意,面上却越发恭敬,吴淑真不接茶,她双手高高举着,软糯声道:“婢妾不妨事,求奶奶教导。”
正妻接受小妾敬茶,总要说几句的,看邵英杰落在宠妾身上的目光颇多怜惜,吴淑真不得不给丈夫几分面子,接过茶水,扬起手,放在唇边点了点,算作饮了。
素云袅娜站起身,似胆怯瞥了邵英杰一眼,眼波情意绵绵,端的是风情万种,吴淑真佯作不见。
“三房下人拜见新奶奶。”随着一声,两排丫鬟仆妇,鱼贯而入,以念琴和宝珠为首,后面一排是素云姨娘房中两个大丫头,两个奶娘,在后一排是上房四个三等小丫鬟,素云姨娘房中两个三等小丫头,后排是几个粗使婆子和媳妇。
“给新奶奶叩头。”又一声,乌压压一干人等齐齐跪倒,高声齐唱:“拜见新奶奶。”叩头下去。
“起吧!”吴淑真和气声道。
邵英杰此刻发话,“以后三房有了主母,你等当尽心侍奉,以后后宅之事,就由你奶奶当家,有事回奶奶知道定夺。”
“是,奴婢谨遵爷吩咐。”长声齐喝。
邵英杰偏头对妻子道;“你身子不好,家务事忙不过来,让素云帮忙,素云管过几年家,没出什么大错,有些经验。”邵英杰确定了吴淑真在三房的地位和管家权,似作为条件,给心尖上的人一定权利,让她在三房有体面,高人看一眼。
吴淑真理解地点点头,朝素云微笑道;“妹妹还要多帮衬我,我初来乍到,有不懂的提点我一二。”
素云神情怯懦,不敢直视新奶奶,拘谨惶恐不安,“婢妾不敢,奶奶折杀婢妾。”
邵英杰不由心疼,忙道;“素云总说怕自己笨,服侍不好奶奶,夫人知书达理,就有错处,怎会跟妾计较。”
安慰小妾,也是告诉吴淑真对素云宽容,不比一般妾对待。
“爷说得是,素云妹妹温柔知礼,那会有什么错处,我喜欢还来不及,怎肯责罚她。”
吴淑真朝柳絮和晚秋道;“你二人也给爷磕个头。”
柳絮和晚秋上前,跪下,给邵英杰磕了三个头
柳絮身穿梅粉扣身夹袄,梨花白苏绣花笼裙,梅粉若穿在一般人身上,会显得土气,穿在柳絮身上,恰如一股轻柔拂过春风,清纯脱俗。
三房中人多知道,粉色是素云姨娘偏爱,素云姨娘自持肤色白嫩,粉色衣裙穿在身上,肌肤光滑若腻,有粉嫩酥融之感,平添几分动人风韵,素云姨娘一直引以为骄傲,可今柳絮穿上,却似沾了露珠的清新百合,别有一番韵味,令人神清气爽。
邵英杰的目光朝柳絮身上投来,全然没看旁边跪着的晚秋一眼,笑着道;“快起来,日后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吴淑真似无意朝素云姨娘望去,笑着对二人道;“去拜见素云姨娘。”
二人上前,蹲身福了一福,“拜见姨娘”
素云半是含酸,压下心里不快,换上常挂在脸上温柔的笑容,“两位姐姐替我侍候奶奶,原该我谢谢两位姐姐才是,怎么还能让两位姐姐给我行礼。”
吴淑真朝下面众人扫了一眼,扬声道:“三房里以后有事,逢我病了或忙,找柳絮调度,柳絮是我的贴身丫鬟,同我亲身是一样的,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都听明白了?”
一干众人忙答道:“奴婢等听明白了。”
吴淑真唇角噙着笑,侧头看邵英杰,温温柔柔地道:“爷说这样行吗?”
邵英杰本来想让素云协助吴淑真管内院之事,转念,素云要照管两个孩子,分不出身,对柳絮这丫鬟印象不错,貌似能干之人,遂道;“内宅之事,夫人说了算,你的丫鬟,你说行,就一定行。”
众人都看出,新奶奶抬举柳絮姑娘,都奉承柳絮姑娘,把素云姨娘冷落无人理会。
吴淑真高坐在上,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举手投足,气定神闲,顷刻间,把素云姨娘手里的管家权,全部收回。
打压宠妾,她自是知道从何处入手,不就是靠着男人那一点宠,男人的宠真的就能靠得住吗?看见绝色的丫鬟,不信他是柳下惠,坐怀不乱。
吴淑真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怎么不见姐儿和小爷。”
素云一听吴淑真主动问起,忙出列回道;“奶奶身子才好,哥儿小,怕哭闹,吵到奶奶,婢妾就没让他们上来。”
吴淑真接过柳絮呈上茶水,呷了一口,和煦声道;“不妨事,我最怕冷清,这屋里都是大人,走路都不敢大声,生怕吵到我,就想有小孩子闹闹,省得闷得慌。”
柳絮想起吴淑真在吴府十年,寂静生活,绝不是喜热闹之人。
邵英杰朝旁边一个媳妇道;“去把哥儿和姐儿抱来。”
一听新奶奶要见哥儿和姐儿,奶娘不敢怠慢,忙扎古小主子,穿戴整齐,又教授几遍,拜见新奶奶的礼仪,让二人学了一遍,方才放心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