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岛巴勒莫城,这座在过去八年中历经战火硝烟的城市,汉军到来使它获得了新生,短时间内就洗去了战争的痕迹,商旅往来如织,街道熙熙攘攘。
挎着篮子售卖葡萄和柠檬的西西里少女,穿着摇曳多姿的彩色长裙,蜜色透着粉红的脸蛋上写满了甜美的笑容;肤色黝黑,肌肉纠结如树根的渔夫,身前的大筐子里装满了新捕的沙丁鱼,要么就是一人长的硕大金枪鱼,一旦有人光顾渔夫就咧开嘴开心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是的,西西里人有资格笑,他们不仅得到了自由,还迎来了繁荣:
汉军把军港设在巴勒莫,给这里带来了无限的商机,军需官大规模的采买使不少金银币流入了农夫渔民的腰包,汉军士兵的个人消费也不可小觑,譬如街市上热情似火的西西里少女,看见汉兵走过便一拥而上,倒是来自东方的小伙子往往红着脸快步逃走。
商业岂止恢复,更比全盛时期还要兴盛。西西里位于地中海腹心,战争使商船绝足不来,楚风平定此地,威尼斯人带着呢绒,热那亚人运来葡萄酒,阿拉伯商人把苏木、乳香和没药送到这里,汉商则带来了南洋的香料、波斯的绒毯、中原的丝绸布匹瓷器和钢铁制品,以此为中转基地,再卖到西欧各地。
教皇陛下不是禁止除“天堂之药”以外的所有汉货吗?
对这个问题,西西里人早已心知肚明:以索菲娅为首的海盗们既然过去能把威尼斯税务官没来得及打火漆印子的呢绒、梵蒂冈忘了抽什一税的葡萄酒,以及别的许多来路不明的商品成功卖给需要的人,那么他们现在就能把德化的白瓷和临安的机织布成功推销出去。
比起保加尔人,西西里人实在幸运得多,他们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所以理所当然的分享了大汉带来的繁荣。
保加尔人的命运如何,楚风刚刚得到的战报中写得非常清楚:
设内耳一战,保加尔伊瓦洛依起义军残部尽数就歼,陈吊眼筑京观于城下,耀大汉之天威,以震慑不臣!
巴勒莫原总督府,楚风慢慢的读着陈吊眼这份战报,到了最后说到京观,他眉头微微一皱。
李鹤轩、陆猛等人看在眼里,便知楚风心意。
战报前面提到设内耳大捷,歼灭神圣同盟军精锐主力,威尔士长弓手、法兰西重骑兵与德意志双手剑士尽为汉军手下败将。
阵斩敌上巴伐利亚公爵路易、埃塞克斯伯爵曼维尔以下贵族难以计数,教皇本尼迪克特、德皇鲁道夫、法王腓力、英王爱德华等狼狈逃窜,弃贝尔格莱德不顾,溃往维也纳。
十万十字军被击毙、俘虏者逾五万,剩下的不足半数,汉军衔尾追击意图全歼,无奈巴尔干山区道路难行,敌在塞尔维亚国王乌罗什指引下间道而窜,难以追及。
以上各项战报,大汉皇帝楚风连连点头嘉许,待读到最后陈吊眼尽杀俘获之保加尔起义军,筑京观以震慑不臣,他脸上才微露不豫之色。
文天祥则拈须而笑,为帝王者有杀伐果决之心,又有仁者爱人之念,无论如何都是天下子民的幸事啊。
侯德富与文天祥对视一眼,翁婿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侯德富上前一步拱手禀道:
“启奏陛下,那保加尔人甚是可恶,竟敢欺诈我军,试图陷我汉军于重围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必有重罚以惩前毖后震慑不臣,方为万世计之大仁也;若怜其凄苦惨痛而赦之,是奖励后来人再欺我也,实愚妇之仁。
想吾皇治新儒学,文成武德、千秋彪炳,必有圣明之断。”
楚风闻言微笑道:“我想那保加尔起义军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昔年也曾与蒙古帝国为敌,如今形格势禁竟为我大汉所败,不禁令人唏嘘。”
文天祥咳了一声,正色道:“若那伊瓦洛依是天命之主,保加尔人精诚团结,何有此难?吾皇长驱万里,以正讨逆、以圣克邪,自然无往而不利。若是那设内耳城堡能学钓鱼城四十年之苦战,老臣大胆说一句大汉不占它尺寸之土也无妨,然则外有起义军行此诈降之奸谋,内有阿黑皮洛士甘为我大汉前驱,试问保加利亚焉能不为我大汉所得?”
楚风哈哈大笑,略一思忖便道:“传我圣旨,除了分保加利亚沿海一半土地与东罗马,在剩下的内陆地区立阿黑皮洛士为保加尔王,以奖励他一番辛劳,也给后来人立个榜样。
第二,保加利亚既受咱们的保护,自然用不着过去那么多军队,令所有投降咱们的领主通通把军队裁了,只许阿黑皮洛士建立一万人的军队。
第三,保加尔人饱经战乱,执政须得与民休息,让阿黑皮洛士以下所有领主把税免掉一半——反正他们也不用养兵了。”
楚风说完,群臣欣然称是,他这三条连消带打,既酬功又加强控制,既对东罗马有个交待,又侧面安抚了一下保加尔人,更为欧洲还未归附大汉的各方势力竖了个榜样:与大汉为敌,是上巴伐利亚公爵路易那样的下场,投靠大汉阿黑皮洛士,则是荣华富贵。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汉帝国开疆万里的经验,无非如此。
展开的巨幅欧洲地图上,标注着现在的战争形势,虽然地图技术还很落后,比例并不恰当,但标注着各城之间的险阻与实际行军路程,却也方便,乃是马可.波罗从威尼斯总统府找到的,巴巴的派人送到巴勒莫。
目前大汉帝国的征服事业,形势一片大好:
外围罗斯蛮族方向,顺义王海都率一个汉蒙混编师的兵力从拔都萨莱城出发,蒙古铁骑早已令罗斯蛮族闻风丧胆,“鞑靼桎梏”是他们数十年的梦魇,试想一下,两年一次到拔都萨莱城觐见金帐汗,被辱骂、吐口水、抽鞭子,只要没死就感谢上帝感谢祖国感谢cctv,这种恐惧简直深入骨髓了,见海都率“十万铁骑”卷土重来,罗斯人岂不心胆欲裂?
与此同时,拜占庭与大汉的联军越黑海登陆克里米亚半岛,罗斯人的感触却完全相反,说着近似语言、同样信仰东正教的子弟兵,还有捧着圣经和十字架、慈目善眉的老神父,更有君士坦丁大牧首亲笔写下的宗教敕令,和狰狞可怕的蒙古人海都相比,这一路就是人民子弟兵啊!
好吧,不向拜占庭和大汉的联军投降,难不成要等海都打过来屠城?
罗斯蛮族争先恐后的向联军投降,他们惟一的要求就是:请大汉皇帝、天可汗下令,千万不要让屠夫海都打过来!
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汉军最多把敌军的作战部队全部杀死不留俘虏,人头割下来做京观,可蒙古军是动辄就屠城的,所以即使汉军的战斗力明显比蒙古军强大,罗斯人也更害怕海都。
甚至伏尔加河附近的几个小公国,距离海都大军只有一天的路程,距离克里米亚登陆的汉军实有千里之遥,却舍近而求远,派人快马加鞭昼夜奔驰,到汉军这边来递降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在城头上升起金底苍龙旗,以拒海都于城外。
楚风完全可以想象这样的情形:一个风尘仆仆满脸皱纹完全革命先烈形象的使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入汉军营帐,待见到汉军指挥官之后,两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相握,使者热泪盈眶,“终于,俺终于找到党啦!”
然后一份降书递上~
呃~恶寒……
可怜的海都,东走一个城市是投降大汉了的,西走一个公国人家说大公他老人家已经亲自去克里米亚找党组织,哦不,是去找联军了,他带兵转了千把里地,愣没有一个例外的。
这还真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罗斯人拼着不要脸了,就连海都也无计可施,只好到处吃闭门羹。
罗斯全境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