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旋律再次响起,按照罗马帝国的传统,楚风和安娜在新婚第二天举办了答谢宾客的酒会,各行省督军、元老贵族、行政官员携妻女与会,君士坦丁堡的贵妇小姐们纷至沓来,皇宫内的一处小广场顿时衣香鬓影直如蝴蝶穿花。
以陈宜中、文天祥为首的汉臣并没有受邀参加安娜与楚风的西洋式婚礼,楚风以这种方式避免了无谓的礼仪之争,反正不符合汉礼汉法,楚风不介意他们把这场婚姻看作“纳妾”。
而安娜女皇也不在乎,她认为只要按照基督教义举行了婚礼就行。
不要说皇帝,就算小小的伯爵子爵说不定都有一大堆或公开或秘密的情人呢,安娜完全可以容忍丈夫有几个“情人”,尽管是长期并且固定的。
很多事情,何必要逼对方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来做呢?各自变通一下,就再简单不过了。
安娜女皇的加冕礼,大汉帝国的大臣们也仅作为普通宾客受到邀请,没有出席之后的舞会,但现在这次酒会属于新婚夫妻答谢宾客的性质,掺杂的政治意义并不明显,所有还留在君士坦丁堡的西征行朝汉臣都应邀前来。
年轻一辈、仕途经历和大汉崛起历史差不多长短的汉臣们,诸如李鹤轩、陆猛等人,很快就融入了舞会的氛围,已经有生性洒脱之辈应邀和贵妇小姐们共舞了,虽然舞姿还显得有些笨拙。
对他们来说,进军东瀛时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妾,出关西征之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本是寻常事耳,到了君士坦丁堡并不会比京都、玉龙杰赤更压抑。
陈宜中、文天祥这些老成持重的大臣则待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颇有几分装出来的不屑。
事实上在海法时楚风也常举办类似的宴饮,其中波斯肚皮舞娘的表演比单纯的舞会要出位多了,只是文天祥前段时间忙着在中东举办科举考试,无暇与闻。
他持疑不决,压低了声音询问老友:“与权兄,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搂搂抱抱,这大秦人就不知道羞耻二字?成何体统嘛!”
陈宜中笑着瞥了文天祥一眼,笑嘻嘻的道:“心口不一,心口不一,宋瑞兄年轻时没干过妓鞋侑酒的好事?”
所谓妓鞋侑酒,便是陶宗仪《辍耕录》所云“杨铁崖之法”,是把席间妓女之鞋脱下,将酒杯置于鞋中,以此轮番斟酒而饮,谓之“金莲杯”。
文天祥志向高洁,可也不是生下来就皱着眉头忧国忧民,三五岁就板着脸作道学家状的,年轻时候照样风流不羁,陈宜中知道他买过不少歌伎,不过妓鞋侑酒倒是猜测之言。
果然文天祥涨红了脸,压低了声音斥道:“与权兄道听途说!少年时文某或有一二风流形状,却并没做过妓鞋侑酒的事情……”
陈宜中嘿嘿的笑起来,击节赞道:“好一个风流状元郎,‘或有一二风流形状’,这句自谦可以写进《世说新语》的。”
文天祥这才知道自己上当,饶是这位老大人以刚正不阿居清流之首,此时也免不得老脸一红,喃喃道:“与权兄说笑了,说笑了。”
不远处的侯德富,生得英气勃勃,又穿着二品部长服色,不少新罗马的贵族妇女对他产生了兴趣,因为她们知道这位年纪不大的官员大约相当于罗马的执政官——她们对这些问题总是比别的人更早弄懂的。
可侯德富总是微笑着,非常有礼貌的拒绝了邀请。
李鹤轩和他的波斯妻子阿丽雅旋转飞舞着结束了共舞,就算是这位阴沉沉的情报司长也玩得很开心,回到座位上,他有些促狭的问道:“侯兄,怎么不去跳一支舞呢?”
可怜的侯德富指指不远处的文天祥,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鹤轩笑得越发开心了。
楚风与安娜的出场,把舞会推向了高潮,人们自动的往四边站开,给他们留下位置。
拜占庭帝国跳的舞不同于后世,楚风之前并没有学过,说不得安娜的脚就成了被蹂躏的对象,被踩中了好几次。
但没有一个人会嘲笑楚风的舞技,相反,一曲终了还报以了热情的掌声。
“哼,和大笨熊似的,还给他鼓掌,趋炎附势之辈,真是到哪里都少不了。”
雪瑶嘟着嘴,不大高兴的说道。
有着对音乐的天生体悟,她听到舞曲也是跃跃欲试,可惟一的舞伴楚风被安娜那个“狐狸精”缠住没空陪伴,使得雪瑶看什么都不顺眼。
陈淑桢哧的一笑,她看的很清楚,夫君虽然开始跳得比较生疏,并且因为踩到安娜的脚而显得有些狼狈,可后来他熟悉舞曲之后就完全掌握了节奏,后半部跳得相当有水平了,绝不至于被授予大笨熊的考语。
雪瑶那点儿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啊。
“美丽的小姐,能和我共舞吗?”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雪瑶吃了一惊,本能的想回绝,仔细一看却找不到人,然后才发现陈淑桢笑容可掬,原来是她用高深内功运行腹语之术。
“好啊!”雪瑶向陈淑桢伸出了手。
塞里木淖尔也早已心痒难耐,她学拜占庭绅士的派头,微微弯腰,向努尔嫚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小萝莉迟疑着伸出手,被塞里木淖尔笑着一扯,两人就飞进了舞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