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天保佑蒙古人!”身材粗壮横向发展的武士,于蒙古马背上挥动沉重的大汗弯刀,重心前倾的设计让这种威震亚欧大陆的武器在劈砍时特别势大力沉,即便是强壮如牛的俄罗斯蛮族战士,也被这一刀从肩头直劈到小腹,整个人斜斜分做了两片,污血和内脏喷涌而出。
“荣耀归于天主!”高大的蛮族战士举起了几乎和车轮差不多大的双锋战斧,奋力舞动下带起凛烈的破空之声,马背上的蒙古骑兵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千钧一发之际兜转马头,然而蛮族战士并没有改变战斧的前进方向,反而吐气开声,双臂岩石般的肌肉块块暴起,战斧以千钧之力斩下马头,带起冲天血雨,然后去势不减,将惊愕的蒙古武士从腰挥为两段。
更多的蒙古武士与蛮族战士用生命纠缠,激烈的搏杀。
亚历山大罗维奇和他的盟友们惊讶的发现,相比之前对蒙古军团那刻骨的恐惧,似乎现在的战斗并没有想像中的一边倒,汉军还没有全面压上,但单凭罗斯联军,一时间也和记忆中不可战胜的“上帝之鞭”们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是神迹,是上帝通过皇帝展示了神迹,赐予虔诚信徒的力量,以战胜这群蒙古魔鬼!”亚历山大罗维奇不停的祷告,他相信是那支盛夏中出现的冰,一定是蕴含着神圣力量的天堂圣水。
殊不知当年拔都、速不台征服基辅罗斯和东欧各国,兵锋直抵多瑙河畔,靠的是战略上的大范围机动,战役层面的闪电奇袭、迂回包抄,以及威震世界的三大战术:漫射法、凿穿战术和曼古歹。
漫射法乃是骑马冲突驰骋的间隙下马步战,使用高到人胸口的大弓朝斜前方四十五度发射轻箭(雕翎狼牙箭),走完了高抛物线箭雨在百米以外覆盖敌人的阵地,自天而降的箭雨令除重甲步骑之外的所有敌人难逃一死。
曼古歹则又被西方人称为“安息人射箭法”,也即是退后的同时回身射箭,用速度优势保持非接触状态,骑射无双的蒙古武士们此时将拉开较短的顽羊角弓,把重箭(铁叶三棱箭)钉进冒冒失失策马追赶的骑士们,那分外明显的咽喉和眼窝。
前两种战术放干了敌人的鲜血,最后才是锋锐无匹的凿穿,当蒙古骑兵在大平原上摆出尖锥状阵型,并将冲击力最强的怯薛军团放在锥尖之时,面对他们的敌人就仿佛看见地狱死神展开了黑色的双翼。
凭借这三大战术,蒙古军团在花拉子模、波斯和俄罗斯留下了不可战胜的赫赫威名,即便数十年后,俄罗斯大公们也宁愿忍受两年一度到拔都萨莱城接受金帐汗鞭笞的羞辱,而分毫不敢有不臣之心。
然而现在,三大战术一样也施展不开!
——蒙古军与俄罗斯军团犬牙交错,偏生这些威力无穷的战术都需要距离的帮助:漫射法和曼古歹,需要和敌人拉开距离保持非接触,而凿穿更是必须有足够广阔的空间摆出尖锥阵型,并与敌人有一里以上的距离,以便冲刺加速。
蒙古武士们只得在百户千户的指挥下,以小集群的方式与昔日的仆从们面对面的搏杀,没有箭雨,没有冲刺,甚至闪转腾挪都缺乏空间,这些精锐的蒙古武士一身绝妙的骑射功夫,十成中只能使出两三成。
相形之下,肉搏正是蛮族战士的强项,他们身高体壮,使用沉重的兵器,用蛮力把昔日的主人一个接一个的砸落马下,本来他们缺乏盔甲,如果拉开阵势打,毛绒绒的胸脯毫无疑问会被箭雨洞穿,但现在近距离的混战,除了少数哲别、射雕儿能用连珠箭近射,大部分的蒙古兵都陷入了肉搏纠缠,蛮族战士最害怕的远程攻击变得微不足道,于是更加兴高采烈的投入肉搏。
当然,蒙古军已经在万户、千户、百户这套行之有效的军事指挥体系下,逐渐恢复了镇定,即便是仅有百人组成的小阵,也分出一部分人上前肉搏拦截冲击的敌人,一部分人弯弓搭箭射杀敌兵。
忽必烈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下来,他和忙哥帖木儿一边在怯薛亲卫保护下慢慢向缓坡台地的高处移动,一边吹响了牛角号、舞动起羊毛大纛,发挥全军指挥中心的作用,蒙古军也像滚雪球似的,朝着旗号所指的方向聚集……
随着时间的推移,蒙古军终究会结成完备的阵势,到那时完全凭借一腔血气之勇,而装备低劣、阵型散乱、缺乏远程打击手段的俄罗斯蛮族,就会遭受到一边倒的屠杀,就像拔都、速不台西征时那样。
正在前沿指挥部的陆猛缓缓放下望远镜:“蒙古果然天下强兵,猝而不慌、散而不乱、败而不溃,实为我华夏之劲敌!”
然而,陆军元帅坚毅的面庞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这一战毫无疑问将成为蒙古帝国的最终章,如此强劲的敌手,能由自己亲手奏响它的安魂曲,也是军人生涯至高的荣誉啊!
尽管被全军上下认为严肃得不近人情,但陆猛偶尔会有意无意模仿着皇帝的语调和动作,他脱下雪白的手套,正想学楚风那样充满霸气的朝蒙古军一指然后下达总攻的命令,忽然就听得身后有传令官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