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六年九月八日,楚风下达了北伐中原的诏书,“关陕河洛、山东燕云皆我华夏故地,父老百姓皆我同胞,自金兵南侵以来,沦陷鞑虏铁蹄之下,生灵涂炭、万民倒悬,实为苦不堪言。
一衣带水,岂容坐视!大汉承天受命,当以有道伐无道,光复中原故地,解救北方赤子。兹令陆猛、侯德禄、陈吊眼等训练六军,文天祥、郑思肖等调理庶政,汉军健儿厉兵秣马,视金底苍龙旗所指,克期北伐!”
大汉帝国的军事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统帅部作战参谋在沙盘上反复推演,上好的地图很快被他们磨得破烂不堪;侦察参谋和保安司、情报司警惕的盯着北方传回的情报,密切注意张珪大军的动向;后勤参谋则把算盘打得噼啪乱响,一份份请粮请饷的报告流水价发往财税部,签批之后转往闽广总督府、江浙总督府和荆湖各州县署衙。
从长江源头的四川到长江之尾的两浙,汉军所属的四个军另一个师日夜操练枕戈待旦,等待着北进中原,经受血与火的磨砺;
从“鱼米之乡”的荆湖到“苏湖熟天下足”的江南,粮食、干肉、干菜被民夫用背篼背、箩筐扁担挑,从各村庄运上羊肠小道,一点一滴的汇聚到各县,然后装上太平车儿、鸡公车儿运达各州,最后在通衢大道上汇聚成一条望不到首尾的长龙;
“号外,号外!文天祥文部长发表文章,北方鞑虏虐我兄弟、辱我姐妹,是可忍孰不可忍!”报童挥舞着散发油墨清香的报纸,从青石板铺成的大道上一路跑过。
大汉帝国整军经武克期北伐,得益于近代体制的高效率,整个南中国的人财物都被动员起来,汇聚到长江一线——北伐的起点。
“致命的一击究竟从哪里开始?”所有关注着汉元战事的人,都在地图上寻找着答案。
临安新城朱雀大街已建设完毕,新开的一处茶馆二楼,大群茶客围得水泄不通,人人伸着手指点点戳戳。
却是奇了!临安人见多识广,有什么没见过的,值得这般小家子气?老茶客刘大胡子扒开人丛定睛一看,登时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
原来几张大桌子被拼了起来,铺着张巨幅地图,足足有四五份报纸那么大!弯弯曲曲的河流、江南江北的城市、细线描画的道路,一切都清清楚楚!
有认识的茶客和他打招呼:“崔老爹从书局买了这地图,大家伙儿正在猜皇帝会从那条路北进中原呢!”
“兵者,诡道也!”一位头戴方巾的老秀才摇头晃脑的说:“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皇帝用兵神机莫测,吾等怎么能揣测其万一?”
刘大胡子认得他是开私塾教授蒙童的方先生,便朝他施礼道:“方老先生,您不在家中教授蒙童,怎么有空到茶楼闲讲?”
方先生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带着茶垢的黄牙:“这不是旬日休息嘛。”
刘大胡子奇道:“蒙童除了年节之外整年都有功课,旬日休息,那是朝廷学校才有的规矩吧?”
有茶客笑道:“哈,你却不知!老先生现在已被朝廷铨选,做了那啥小学语文老师了!自然该旬日休息。”
“恭喜恭喜!”刘大胡子朝方先生连连打躬。
买地图的崔老头道:“方先生说的不错,皇帝神机妙算,他的用兵方略岂是我们平头百姓能猜到的?不过茶余饭后,大家闲谈解闷罢了。”
刘大胡子认得这位崔世安,他女儿在常州被蒙古人杀了,儿子投军保宋皇又死在了焦山,常年在临安郊外种田,把些时鲜拿进城贩卖糊口,却不想他怎么有闲钱喝茶、买地图?
还是老茶客告诉他:“刘大哥出外贩卖布匹,是刚刚回来吧?这位崔老哥得了大汉皇帝补发给儿子的奖状、勋章,每月还有些抚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