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印度公司,这个在未来一百五十年间,替大汉从印度次大陆、阿拉伯半岛和波斯湾地区,像抽水机一样抽取财富的殖民机构,新鲜出炉。
楚风以王敏儿的名义,个人出资占全部股本的百分之七十,徽州祝家、王李氏、郑发子、洪梅氏和闽广陈家各出资百分之六,东印度公司从表面上看,是完全符合民间贸易身份的,但是,大汉皇帝授予它特许状,允许它在马六甲海峡以西、埃及以东、玉龙杰赤以南的任何地方,设置贸易仲裁庭、行使领事裁判权,并授予它无限制刑事豁免权——事涉汉商的除外。
也即是说,东印度公司可以在给它划定的经营区域内,独立自主的签订条约、发动战争、贩卖奴隶、种植鸦片,但它作为民间公司,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全责,大汉政府和军队,不会为它的行为背书。
“老夫以为,有大汉强盛的工业生产能力,大食、印度等处又盛产金银宝石棉花硝石,东印度公司必将财源滚滚,”代表闽广陈家的陈子才拱手道:“皇上替咱们找到这条赚钱的新路子,必将百年不衰。我陈家铭感五内,今后公司经营,必定以皇上马首是瞻!”
当年率畲汉义军死守汀州的不降将军,已在陈淑桢嫁入汉皇宫之后,辞掉了军职,接过了陈家族长的位置。虽说陈家出了个第二皇后、闽广总督,还有陈吊眼这个陆军副帅、第一师师长,外边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内里实在还不如其他几家商人。
无他,殉节西湖岳王庙的陈文龙状元公,是陈家长房长支,而陈淑桢又兴义军,为故宋立下汗马功劳,这才能以出嫁之女掌族长之权。不过这也让其他支房的人,有些儿眼红了,待她嫁给楚风,交出家族财权的之后,各房难免存着点小心思,刻意和陈淑桢、陈吊眼保持了距离,经营上游离于大汉商业体系之外,还不如郑发子、徽州祝家这几家跟皇帝走得近。
如今见郑家从五年前的一文不名到三年前的财源滚滚再到现在的日进斗金,祝家从蒙元毁家破族,举族逃难到琉球,现在则把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远,向北做到了高丽、辽东,向南直抵新柯沙里、三佛齐,比以前越发兴盛,陈家诸房才晓得错失了机会,翻过来抱怨继任族长。
当初我说跟着大姑奶奶干,你们自己不愿意,现在倒说我的不是!陈子才没得法,想在商业上重新靠拢皇帝,可陈淑桢母亲早逝父亲也殉了国,陈吊眼幼年间父母双亡族人多有白眼,是陈文龙收养的他,陈家留在军中的子弟,听说要替族人说项,都是把脑袋甩得像拨浪鼓:“当年的事情,还好和总督、副帅提?你们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
嗨,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嘛!这不,陈子才听皇帝说了计划,第一个表示赞成,想从姑爷这儿把关系拉上。
要知道,大汉目前的体制,皇帝管不了商家多少事情,可楚姑爷还有一重身份:大汉最大的商人!他名下的钢铁厂、矿山、船厂,还有合股的毛纺厂、棉纺厂,产业比其余五家富商加起来还多几倍!
以前的历朝历代,朝廷以民间膏血营建宫室、赡养皇族,惟大汉立鼎以来,税赋全入国库,皇家以经营产业自言,不取分毫民脂民膏。
郑发子、王李氏、徽州祝家、洪梅氏,哪一家不是皇帝一手扶植起来的?闽广陈家想要兴旺发达,自然也离不开皇帝支持,且不说其他,单是这位皇帝脑袋中无穷无尽的点子,就够陈家赚了,王李氏就是靠棉纺、毛纺,从一个裁缝铺子发展到富可敌国的纺织巨子!
“对,我等身家性命全是皇帝所赐,东印度公司的事情,我等惟命是从!”郑发子领头,平素最靠近皇帝的四位富商同时回应,洪梅氏还挑衅的看了看陈子才——最近,这位食品大亨想进入闽广山区收购香菇、干果、腊肉等山货,和原来控制这一贸易的陈家形成了竞争关系。
“不,东印度公司的股份,我要占大头,因为你们的资金还不够丰厚,而我希望能尽快把经营规模扩大,弄到大汉急需的印度硝石和长绒棉,所以才以我的资金占大头。”楚风笑着摆了摆手,“公司的经营,我认为设立一个机关,嗯,就叫董事会吧,由你们五家组成,重大问题投票决定。”
皇帝出资最多,却不参与公司经营?陈子才有点转不过弯来,讪讪的道:“这怎么行?皇上出资最多,自然该掌管公司事务。”
大汉在闽广的统治已有了些年头,报纸把新儒学的理念广泛传播,《四书新解》和《五经新编》则摆上了读书人的案头,楚风注意到,陈子才这位半生浸淫儒学,大宋状元公陈文龙的族弟,方才说的话中含义是“皇上出资多,公司经营应该是你说了算”,而不是“因为你是皇帝,所以经营由你说了算。”
“所有权和经营权可以分离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东印度公司遥制海外万里异域,如何能以我惟命是从?”
众人还想客气几句,楚风坚定的挥了挥手,转而笑道:“别争了,就按我说的办。当然,将来有重要情况,我保留随时参与董事会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