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这么高的税,不怕老百姓不满意吗?我记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可是你们唐朝一位有名的皇帝,和一位同样有名的大臣议论朝政时说的。”
“唐太宗,魏征。”萧平补充了问题,再给出答案:“皇帝把闽广之地的百姓迁移到琼州、瀛州开荒种地,这些地方本是无主土地,谁开谁得,自然没有地租,比起以往五成以上的地租,一成的商税就非常低微了;闽广农夫纷纷举家迁移出海,地主只得把地租从平均六成五降到三成五,光降低的部分就三倍于国税,更何况若是家贫无余粮出售,大汉就连一颗谷子也不收!”
乌仁图娅点点头:“余粮多对外出售,就收点税;粮食只够自己吃,就不收税。大汉的税,收得倒也公平,暗含劫富济贫的道理。对了,你们汉人的孔薛禅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孔薛禅?他是哪方神圣?萧平想了半天才想起薛禅是蒙语智者的意思,孔薛禅就是孔智者,孔夫子他老人家……
进得城门,乌仁图娅的眼睛简直不够用了,她在三年前,乃颜汗还没有和忽必烈决裂的时候,去过那辉煌的大都城,巨大的建筑、宽阔的马路、高耸入云的城楼和顶上容纳八匹马并排奔跑的城墙,都给她极度的震撼。
琉球和大都相比,各式各样的民居,比不上忽必烈的宫殿、文武百官宅邸的富丽堂皇,但乌仁图娅却从不同样式、不同朝向甚至不同民族风格的民居上,看到了一种大都城缺乏的东西。
活力,对,活力。
大都的一切,都是巨大的、富丽堂皇的,带着让人俯首屈膝的威严姿态,横平竖直的街道,四四方方如棋盘的城市布局,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烘托着这座城市的心脏,那高踞一切之上的皇城宫殿。整齐划一的房屋,只有一片触目惊心的土黄色——据说这种缺乏生命的色彩,代表了帝王的尊严!
琉球呢?一座座的小院、一间间的阁楼,虽然不整齐,但走近了细看,这里搭着漂亮的葡萄藤架,那儿的墙头爬着朵羞羞答答的小花,处处充满着生趣,出处都有生活的气息。
乌仁图娅甚至注意到,大都城的街道两边,明沟当中散发着阵阵恶臭,琉球的排水沟渠则是用石板盖上,两边种植着花草树木,让人赏心悦目。
至于人的精神面貌,更不可同日而语。大都外城的平民百姓、内城的文武百官、宫城的嫔妃太监,一切的一切,都只为光明宫宝座上那个至高无上的跛子皇帝服务——他们存在的意义,仿佛也就仅限于此。大都城中的人,眼神中只有一种色彩:灰色,只有一种表情:木然。
琉球的一切,则如同刚刚看到的冬水稻的秧苗,充满了勃勃生机,百姓们的眼睛,带着狡狯的、机敏的、温和的、疑惑的各式神采,而他们的脸,有悲有喜,有行色匆匆满脸旅尘,有喜笑颜开高歌欢唱,有童稚的欢乐,有青年的愤怒,有老人的平淡。
这才是人世间的生活啊!再回想当年曾让自己激动万分的宏伟大都城,乌仁图娅现在对它只有一个看法:那不过是奴隶主的天堂、奴隶的地狱!没有生命活力的行尸走肉!
对,整座城市,就像行尸走肉般空洞乏味!
走在琉球的大街上,乌仁图娅终于理解了一个楚风时常挂在嘴边的词,对一个民族有多么大的影响。
那个词叫做自由。
不同于地广人稀的辽东,琉球这座繁华的商业城市,人流密集处摩肩接踵,草原上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到处都是。
乌仁图娅东瞧瞧西看看,恨不得脑袋后面也长上两只眼睛:黑黑瘦瘦、包着硕大白布缠头的天竺人,把长笛凑在唇边,吹出神秘的音符,他身前竹篓里的眼睛王蛇,就随着笛声翩翩起舞;一些跟马可波罗差不多模样,高鼻子、蓝眼珠、金色头发的色目人,沿街念着没人能听懂的经文,只最后一句汉语让人明白几分,“愿主赐福与你”;波斯人展示着精美的挂毯,细兰人把五彩缤纷的猫儿眼摆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这是座空前繁荣、空前伟大的城市,或许盛唐的长安、富宋的杭州,才能和它相提并论。
但奇怪的是,好奇宝宝似的乌仁图娅,却什么都没买,每样稀奇物事,拿起来看看,就又放下了。
乃颜汗的掌上明珠,自然不会是缺钱,萧平凑上去低声道:“公主要买东西吗?我和保护您的二十七位便衣同僚,都非常荣幸能为您搬运物品。”
“不,谢谢了!”乌仁图娅轻轻摇摇头,拔脚向前方走去。
萧平大急,满脸堆起笑:“公主啊,这边走,大汉国有名的金山银海就在这边,对了,再远点还有炎黄广场,华夏纪念馆和大汉纪念馆,都在那边!可好玩了!”
这次,乌仁图娅根本理都不理他了,自顾自的朝前走。
“嫌远吗?我们保安司的车子就跟在后面!”萧平高叫着,草原明珠头也没回,看看公主前行的方向,他额头上冷汗珠子就一片片的冒了出来,并且一串串的往下淌。
因为再往前五十米,就是大汉皇宫的正门!
现在皇帝还呆在政府议事,宫中只有那几位古灵精怪的皇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