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长篇大论地说,魏昭看她是嘴一张一合,没有力气听。
田氏有眼色,扯了下她衣角,“夫人要没别的事,我们回去做晚膳。”
“你们忙去吧!”
白家的临走道:“夫人,我们今晚粥锅里下菜。”
魏昭笑说;“吃这个挺好,晚间好克化。”
待田氏送来晚膳,魏昭看瓷罐里一下子粘稠的粥,金黄色小米粥,里面剁碎的绿莹莹的青菜,书香给魏昭盛了一碗,魏昭尝了一口,粥里面放了盐。
书香又端出一碟子素丸子,青菜掺面粉炸的,田氏说;“怕夫人光喝粥吃不饱,特意给夫人做了点丸子。”
府里其他人晚膳只喝粥。
魏昭喝了一小口粥,“以后我跟大家吃一样的。”
对书香说;“把这碟丸子拿去给桂嬷嬷。”
桂嬷嬷这阵子身体虚。
吃过晚膳,书香捡碗筷,魏昭坐在窗前,夏季窗扇支开,院墙外一棵槐树,花开飘香,看见几个人拿着一根长竹竿,勾下一串串槐花。槐花快被人摘没了,靠近侯府的这棵树高,树顶尖上挂着一串串槐花。
桂嬷嬷看夫人望着槐树出神,道;“槐花好吃,槐花炒鸡子,做槐花饼,有一股花香味。”
魏昭听见墙那边说话声,几个人不等拿回家中,摘下槐花直接填入口中吃了。
桂嬷嬷叹口气,“听说还有人上山采挖葛根吃。”
“葛根苦,葛根不是入药的吗?能随便吃吗?”书香道。
魏昭声音低落,“城里的百姓饿极了,实在没有吃的,能填饱肚子,哪里还管许多。”
庭院静静,夜色浓重,月光洒下,落在窗前芭蕉绿叶上。
四面城门停战了,书香正要关窗扇,常安跑进院子,“夫人,奴才听府门外街上的人说,西门打起来了。”
魏昭刚要拔掉头上钗环,手指停住。
“备马。”
魏昭穿着家常衣裳,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走出内宅,到外院上马。
出了府门,扬鞭打马,直奔着西门疾驰,萱草和常安紧紧跟着在后面。
天黑后,两军停战,不知道西门出了什么状况,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西门被鲜卑人攻破了,城池已经像秋风中的落叶,随时有被攻陷的危险。
坚守了一个月,徐曜的燕军没有回师救援,那一定是夏平关打得不顺利,魏昭心想再坚持十日,也许徐曜就打胜了,就能腾出手解救寒城之围。
跑到半路,看见前方几十人骑着快马如飞,朝她们这个方向而来,街上店铺有未打烊的,稀疏的灯火,照着前方打头策马飞奔的身影,魏昭心中一喜,“宋庭他们。”
来到跟前,勒住马,宋庭激动地叫了一声,“夫人。”
宋庭的声音由于激动有一丝颤抖,多日来的担忧,终于石头落地。
昭小姐还活着,黑暗中宋庭抹了一把脸。
“金叔、兴伯,你们怎么来了?”
周兴道;“回去再细说。”
一行人回徐家别院,桂嬷嬷站在内宅门口焦急地张望,对书香说:“夫人急急忙忙出去了,是不是出事了?”
一行人在门前下马,牵着马走进府门,大门口挂着灯笼,书香兴奋地叫,“嬷嬷,兴伯、金爷,宋爷他们都来了。”
金葵走到跟前,“嫂子,我们全都来了。”
“金爷,宋爷,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没想道这大半夜的你们过来。”桂嬷嬷放下心。
金葵笑说;“嫂子,我们想白日来,辽军也不让啊!”
众人进正厅里,落座,书香急忙去泡茶。
魏昭看见他们如见亲人一般,心里又埋怨他们不该贸然闯营,又一想,她被围困,他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必然要冒死相救。
“城外驻扎重兵,你们怎么闯西城门进来?”
西城门外是鲜卑人驻扎兵马,鲜卑人凶悍,作战勇猛,应该选黄子襄驻扎的南门闯营。
“蒲县的燕军偷袭鲜卑的营地,我们趁乱就闯进来了。”金葵道。
“我们观察很久了,今晚才找到机会闯营。”宋庭说着,盯着魏昭,“夫人,城里断粮,吃不饱,我看你们脸色都不好。”
魏昭摸摸脸,“灯光晃的,府里备有粮食。”
一日吃一顿饭,一顿饭还是粮食掺着菜,或稀粥,饿得脚底下虚浮。
“我们明晚闯营出去,我看城守不了多久,还是赶紧离开。”
金葵接过书香端给他的茶盅。
魏昭面色平静,“我不走,我留在这里,城在,我人在。”
宋庭急了,“都到这节骨眼,你还留在城里,这不是擎等着送命吗?”
“夫人,我们冒死闯营,就是要救夫人出去,夫人还是跟我们走,艰难的情况下城池守了一个月,夫人也算是尽力了。”
金葵也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