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行人客气,末将有何德何能,如何敢与我们大王比肩?”
彭越微微一笑,还算知道分寸的理智谦虚,少帅军老人岳醪却是发自肺腑,依然坚持认为彭越能够接受项康的招揽绝对是汉军的运气,如此客套了几句后,岳醪又想起了一件事,忙又向彭越问道:“彭将军,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否尽快撤回巨野泽?”
“暂时不能回巨野泽了。”彭越给出了一个让岳醪意外的答案,然后才解释道:“西楚贼军已经盯上了巨野泽,东郡、薛郡和东海郡的西楚贼军都已经集中到了巨野泽一带,我们又撤回巨野泽,不但有必须和西楚贼军正面硬拼的危险,还很难再随心所欲的截夺西楚贼军的粮草辎重,替我们大王在鸿沟战场分担压力。”
“那我们去那里?不可能长期驻守邹县吧?”岳醪惊讶问道。
“邹县这里肯定不能长期驻扎,而且还得尽快放弃。”彭越答道:“甘机匹夫没走几天,收到消息肯定会掉头回来,只是他一支军队我们倒是不用太过害怕,如果东郡和薛郡的贼军跟着过来,那我们肯定会有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我们应该是尽快往其他方向转移,带着甘机匹夫兜圈子,让他没有办法和其他贼军联手作战,然后再想办法把他干掉,然后把剩下的贼军各个击破。”
“大兄,向北走吧。”亲信大将扈辄抢着说道:“薛郡的贼军已经空了,他们的郡守也被我们昨天晚上干掉了,我们向北走一片空虚,说不定连薛郡的郡治鲁县都有希望拿下来!”
也不愧是游击天才,虽有些心动,但只是稍一思索,彭越就打消了这个诱人念头,说道:“不能往北,往北走是驰道,道路宽敞平坦,我们容易被西楚贼军追上。而且过了鲁县以后继续北上,就已经是田都的地盘,我们就算把那里给彻底打烂了项羽也不会心疼,更起不到为我们大王分担压力的作用。”
“那往东走?”扈辄试探着问,又提醒道:“可是往东走也一样,也是平坦开阔的驰道大路,我们还是容易被西楚贼军追上啊?”
彭越不答,还盘起了腿仔细盘算,扈辄是彭越还在巨野泽打鱼时就跟着他的老人,很是清楚他的习惯,看到了他这副神情模样,不由心中有些打鼓,还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兄,不能往北,也不想往东,往西走更不可能,你该不会,想往南走吧?”
彭越还是没有急着说话,还是在过了片刻后,彭越才突然露齿一笑,向扈辄笑道:“不愧是我的老兄弟,果然清楚我的脾气。”
“不会吧?!”扈辄和岳醪同时惨叫了起来,然后扈辄又赶紧说道:“大兄,你是不是在说笑,真想往南走?你难道不知道,南面的彭城是西楚贼军的国都,那里驻扎得有西楚贼军的重兵,还都是精锐强兵,我们往南走,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只要别太靠近彭城就行了。”彭越冷笑说道:“我们往南走,既可以出乎西楚贼军的预料,又可以直接威胁到西楚贼军的都城,即便只是虚张声势,捞上一把就跑,也能让西楚贼军全境震动,调集各路兵马增援彭城,甚至从鸿沟前线抽调军队回援他们的腹地,既可以在最大程度为我们大王分担压力,也有利于我们将来见缝插针,机动作战,把西楚贼军的腹地搅得更加天昏地暗。”
“可西楚贼军从彭城抽调兵力攻打我们怎么办?”扈辄赶紧问道。
“跑啊。”彭越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就我们军队现在的情况,谁会犯傻和西楚贼军的精锐正面硬拼?他们主动出兵迎战我们,我们跑不就是了?彭城地处平原,四面八方都是道路,那里贼军少我们往那里跑不就行了?”
扈辄张口结舌,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跟了这么一个疯狂的老大,放着敌人空虚的北面和东面不去,偏偏要往敌人最强的南面去搀和。彭越却是一个拿定了主意就不会变卦的人,很快就拍板说道:“就这么办,把邹县这里的事收拾完了,我们马上往南走,带着西楚贼军四处兜圈子,找机会把他们各个击破,也顺便吓唬一下彭城的西楚贼军!”
见彭越决心已定,就连他的绝对心腹扈辄都反对无用,没有任何权力和能力制约彭越的岳醪也没了办法,只好认命的准备跟着彭越继续弄险,然而在研究如何南下的时候,岳醪又突然想起了自己肩负的另一个任务,忙向彭越说道:“彭将军,你如果一定要往南走,那下官也不反对,不过在往南走的时候,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抽空带着军队路过一下泗水郡的丰邑城?”
“为什么?”彭越奇怪问道。
“因为那里的守军,有希望可能被我们争取过来。”
岳醪回答,然后才把项康要求自己设法招降丰邑守将雍齿的事仔细说了,彭越听了点头,然而却没有急着答应设法掩护岳醪往丰邑跑上一趟,盘算了片刻后,彭越还又向岳醪问道:“岳行人,既然我们大王点名让你招降那个雍齿,还说他是我们大王的故交,这么说来,我们大王和那个雍齿应该交情不浅了?”
“具体情况在下不是很清楚。”岳醪答道:“但是我们大王既然点名要下官招降于他,又给他许下了封侯之位,想来那个雍齿和我们大王之间应该交情不浅。”
彭越缓缓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雍齿,说不定可以给我们帮上大忙。行,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派人送岳行人你去丰邑跑一趟。”
在邹县从容的休息了一天多时间,除了把西楚军在邹县的粮草军需烧得干干净净之外,彭越还组织人手,彻底把邹县的城垣给夷为了平地,让邹县没有城墙可以守卫,众人问起原因时,彭越回答得十分直接,说道:“邹县位居道路要冲,位置无比重要,我们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来攻打,现在先把城墙毁了,以后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再来打邹县的时候就可以轻松许多。”
由衷的钦佩了彭越的深谋远虑后,抢在西楚军回师救援邹县之前,彭越便带着他的游击队出发南下,高举着汉军的赤红色大旗直奔滕县,还早早就喊出了直捣彭城的狂妄口号,以此虚张声势,恐吓敌人,全力引诱项羽从鸿沟前线抽调军队回援后方,尽最大限度为项康在主力战场上分担压力。
彭越这一手也成功收到了他所期望的效果,得知彭越军竟然大胆南下,直接向着彭城的方向杀来,西楚国都彭城全城震动,留守彭城的项声和项它在大惊之余,除了立即组织军队准备迎战和商量是否出动出击外,也不得不向项羽派出告急信使,请求项羽做出决断。
也有例外,彭城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对于彭越军的到来不但没有感到吃惊或慌张,相反还有一点激动和兴奋,还悄悄的攥紧了拳头,暗道:“真是我兄弟的军队吗?如果真是我兄弟的军队,那可是一个好机会啊,顺利的话,我的弟媳和侄子,还有我兄弟那些文武大将的父母妻小,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