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依然不说话,毕灵渊心里恍然,随即冷冷地笑了笑:
“槿嫔,你竟然联合孙贵妃欺骗朕?”
莲花纹
这也叫欺骗吗?
陆晗蕊心头一震,毕灵渊的眼神虽然冰冷,但此时此刻问出这句话来,眼里竟似乎闪着破碎的光。
“皇上是生气孙贵妃,还是气我骗你?”陆晗蕊回过神,立马反问。
毕灵渊烦躁地背过身:“你休想混淆视听!”
陆晗蕊也跟上前,特特走到他面前站定,大着胆子,试探地说道:“皇上今日为何突然来寿阳宫?”
毕灵渊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呛道:“你管得可真宽,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内务府当差!”
毕灵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翻了个白眼,全然无帝王的仪态。
见他如此,陆晗蕊虽然被呛,但心头的大石好歹是堪堪落下了。
看来皇上并没有真正地生她的气。
毕灵渊呛了她一句,原以为她会怼回来,没想到等了半天,她竟然不说话。
难得,毕竟她看着乖顺,实则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皇上,咱们出去吧。”
陆晗蕊不接他的话,却主动伸手去挽他的手臂。
走了几步,到了寝殿门口,她便悄无声息将手松开,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回到正殿,就见宁妃跟在孙贵妃身后,随着她一道起身向皇上行礼,毕灵渊目不斜视地走到榻边坐下。
此时他一瞧见宁妃,就突然想起了陆晗蕊问的那句“为何突然来寿阳宫”?
为何?
今日宁妃到乾清宫中,说她偶然得了一本古棋谱,知道皇上素来爱下棋,便亲自送来。
毕灵渊烦后宫里的鸡毛蒜皮婆婆妈妈,还有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但宁妃是个特例,兴许是早些年在太后身边当过差的缘故,格外会察言观色。
在毕灵渊看来,女子在后宫懂得察言观色,就是知情知趣。
有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妃子偶尔与他一道探讨琴棋书画,倒也是繁忙政务之间的调剂。
认真地打了一会儿棋谱,宁妃垂眼看着棋盘,突然掩嘴一笑,说道:
“臣妾与贵妃娘娘是手帕交,自小就在一处玩耍,贵妃家中有副前朝的莲花纹白玉棋子,因为烧制的工艺已经失传,很是罕见,臣妾记得那副棋子贵妃是一道带入宫的,今日臣妾寻得这古棋谱,若是配上贵妃娘娘的古棋子,那真是绝配了。”
一说到白玉棋子,还是莲花纹,毕灵渊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莫名想到上官奥,
他这次回京进宫述职时腰间配着一个旧旧的荷包,看来已经佩了很多年了,想是心上人送的,一直舍不得扔。
他那时还故意打趣了几句穷酸,要他打开荷包看看里头是不是装了与心上人的同心结。
打开一看,却只是一黑一白两枚古朴的棋子。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上头的莲花纹了。
因为那莲花纹是顺着玉石原来的裂纹刻的,工艺精湛,莲花纹各有姿态,棋子黑白各三百六十一枚,枚枚不同。
既然宁妃已经提起,那他倒要亲自看看,贵妃那处是不是真的留有莲花纹棋子。
贵妃数棋
他微微侧首,看了一眼案几上古朴的漆盘和棋盒,信手将盖子打开,伸手摸了一枚棋子,入手冰凉。
他垂眼看着,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棋子随意丢入棋盒中。
啪嗒清脆的一声。
不知为何,皇上进殿坐下后,殿内的气氛更是压抑,尤其是他扔棋子那个动作,明明那么轻微,贵妃却觉得犹如被利箭射穿心脏,几乎喘不过气。
金雀就在一旁候着,她晓得,金雀身上藏着那个玉偶。
宁妃偏偏留金雀在殿内说话,话还没说完,皇上就回来了。
毕灵渊换了个姿势,微微靠着软枕,清冷凤目淡淡望向孙贵妃:“贵妃,你不是不喜欢下棋么,怎么还特意选了这副棋子带入宫?”
听皇上说起棋子,孙贵妃好歹是缓了口气,勉力笑着说道:“臣妾资质愚钝,带这副棋子入宫,是听说皇上喜欢。”
毕灵渊垂目,笑了笑,语气更为淡漠:“朕喜欢不假,如果不是宁妃提起,朕还不晓得你宫中留着这件宝贝。”
陆晗蕊听皇上说话阴阳怪气,心下当时就了然了,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朝宁妃看去。
宁妃无事人一般,看似认真地聆听皇上与贵妃谈话,可嘴角始终按捺不住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也很快留意到了陆晗蕊的审视,倒也不避忌,借着放下茶盏的空当,朝她笑了笑。
瞧着她志得意满的神色,陆晗蕊心里就知道,她被虚晃一枪了。
宁妃手中的把柄不是上官奥亲手雕刻的贵妃玉偶,而是皇上手旁的棋子,不知她动了什么手脚,就连贵妃也是一脸茫然。
贵妃以为皇上怪她不早些将这副棋子奉到御前,抿了抿唇:“臣妾忘性大,放着放着就忘了还有这个东西,请皇上恕罪。”
毕灵渊既然已经见过上官奥荷包中的棋子,还有撞见他从寿阳宫旁边的小园子匆匆离开,就断断与贵妃脱不了干系。
贵妃因着忘性大请求皇上恕罪,皇上却一直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宫里众人越来越害怕,脑袋也垂得更低了,皇上的性子真是难以琢磨啊。
“贵妃可知黑白棋子各多少?”
“枯棋三百六十,白黑各半,以法阴阳。”{注:前一章错写成黑白棋各三百六十一了,纠正一下。}
毕灵渊清透的眼睛突然沉了沉,深深地看向孙贵妃,问她:“你真的确定黑白各一百八十枚吗?”
孙贵妃不知皇上怎么突然计较起棋子的数目了,
这副棋子自从带入宫,打开过一两回之外,她就觉得下棋实在是枯燥无聊,便收在茜纱橱的柜子里,没再动过。
她没有犹豫,点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毕灵渊冷笑两声,甩了甩手中的穗子,冲她勾了勾手指,又指指旁边的空座:“那你过来,亲自数给朕看。”
孙贵妃起身,走到皇上对面坐下,一枚一枚地认真数起来。
殿里顿时只剩下棋子啪嗒啪嗒的动静,宫人们越听越害怕,总觉得会生出些什么变故,
皇上日理万机,前朝诸事繁忙,怎么会特特来此地坐着看贵妃数棋子?
啪嗒啪嗒的落子声就像催命符似的,响一下,众人的心就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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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