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晚宴的那一天。
金发的少年跟在她身后走进空无一人的房间。
娜娜莉打量了一圈室内,很快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油画。
“把它取下来,革命军。”
他应声照做,对着油画下的保险柜皱起眉头。
“这种可不能强行破坏啊。”
只有正确的密码解析,才能得到柜子里的物品,否则只会是一坨废铁。
正在萨博回忆情报的时候,身后的女海军轻飘飘说出一组数字。
他愣了一下,手上却毫不犹豫地输入进去。
取出里面的东西交给对方,娜娜莉额外多看了他一眼。
冰冷的脸上神情不变,萨博却能知道她的疑惑一般,露出爽朗的笑容,“我们不是盟友吗?信任是最基本的事情吧!”
娜娜莉默默收回眼神,接过少年手中的账本打开,“是这个东西没错。”
她掀开礼裙,从腿上的皮套抽出卷好的地图丢给萨博。
“这是我的回礼,交给你的首领吧。”
为一闪而过的肌肤脸红心跳的少年撇开脑子里的旖旎,他看着手上的物品,“这是?”
女海军话语中泄露些许笑意,“海楼石矿脉。”
她语气平和间抛出一个大炸弹,“布洛托米尔的走私就是靠它。”
萨博皱起眉,海楼石稀少罕见,堪称海军手中最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
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一条矿脉?还要交给革命军?
对方就像高高挂起的谜题,全身上下都是秘密。
“不用这么紧张,革命军,回去记得替我向大熊先生问好。”
你想做什么?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预感,这个行动仿佛只是让革命军来凑个数,对方的真正寓意是在还人情,还和大熊有关?
萨博没有多问,交浅言深是大忌。
“我知道了,小姐。”
对方点了点头,曲起手指敲了敲悬挂在腰间的剑柄。
“那么,把他们带走吧。”
“?”
看着萨博望来的眼神,娜娜莉奇怪地反看他一眼。
“——我不杀降兵,娜娜莉是这么告诉那个小子的捏~”
听着黄猿绘声绘色讲完故事的文书官叹了口气,“所以,还想说什么呢?”
“哦?”
她褪去不近人情的伪装,脸上带着笃定,“明明早就知道了,还让我去汇报。”
作为海军的顶尖战力,见闻色不可能不告诉他宅邸里发生的事情。
对她的谎言熟视无睹,对她和革命军的对话恍若不闻。
娜娜莉向津津乐道看戏的人说道,“到底在想什么呢,波鲁萨利诺?”
在想什么?
波鲁萨利诺噙着笑意,又一次在脑海里回忆这一切。
供应商想要大靠山,所以她顺理成章作为天龙人出现,随便一点东西证明自己的身份,就换来对方的投诚。
G5支部地处鱼人岛,是重要但混乱不堪的战略基地,所以没脑子的卡达鲁刚好被召集回总部,只留下新上任的鬼竹。
多弗朗明戈作为查尔马可圣的后代,和天龙人达成合作,所以她直截了当点出对方派在海军的卧底。
至于凯多,则是被她随便牵扯进来的家伙。
让这场浑水里下场的人物更多,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互相警惕,不敢轻举妄动。
小小的、布洛托米尔家族的走私案,竟然牵引出这样强烈的地震。
海楼石被她用了再用,引诱布洛托米尔入局,得到海军注意,牵扯到四皇和七武海和卧底,最后又交给革命军。
而在局面僵持的时候,军舰钢材供应会重新招标,G5基地缺了一个负责人。
矿脉从何而来?新的供应商和G5基地长的位置又会落到谁的头上?革命军的人情又会发挥在什么地方?
海军少校惊人的见闻色,早就在逮捕卧底和居心叵测的蛀虫时大放异彩,比如前几年抓住的败类,竟然滥用能力不顾平民死伤。
战国元帅向来忍不了这个,所以在她一次又一次抓出败类的时候,信任和喜爱便越发溢于言表。
——她不是天龙人那样的存在,是心向群众的好孩子。
一石多鸟的背后,除掉天龙人的爪牙,扶持自己的人脉,还耍的几方团团转。
这和好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耶~好可怕捏~”黄猿语气幽怨,“老夫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近人情的坏上司吗?”
“撒娇对我是没有用的,大将。”
她干脆坐在皮制的座椅上,翘着腿撑住下巴。
裸露的小腿纤细雪白,属于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的线条,却隐藏着外人从不知晓的恐怖力量。
面对比自己年长许多、同样也强大许多的上司,娜娜莉一派怡然,仿佛不是身处阴暗的办公室,而是坐在堂皇的厅堂之中,同接见的臣下会话。
“还有一点你说漏了,是替小米果报仇。”娜娜莉补充。
“当年如果不是我送了保命的用具,他早就被杀掉了。”
这个代号他当然知道。
战国元帅的养子罗西南迪,尽管只是在她小时候因为任务见过几次面,但是关系一直很好。
想到这里,他又不自觉嗤笑,玛丽乔亚知道这样的阴差阳错吗?
波鲁萨利诺想到多年前的第一次见面。
推开战国的办公室大门,坐在沙发上抱着玩具熊的小孩缓缓抬起眼,澄澈冰凉的眼里一望无际,似乎能看穿人的心灵。
——“监护人必须是年长男性,性格温柔细心,傲慢冷漠,擅长谋略。”
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是在形容什么三流电视男主角,只有领命的波鲁萨利诺和战国知道,这是针对某一人的拙劣模仿。
目的就是要让年纪稚嫩的小孩产生移情作用,作为第二道防线,让她心甘情愿成为政府的武器,而不是发生再如帮助费舍尔泰格的事情。
可是。
想要她依赖世界政府,又不愿真的让她与别人产生情感联系,所以送到马林梵多后没多久,又要忙不迭送人离开。
哪怕在对方成年后又改变了策略,但是这样养出来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想要让人完全听话,就不应该让她明白被爱的滋味,要时冷时热,让她时刻怀疑自己,陷入痛苦和陶醉之中,反复已久,必然能够得到一个完美的洋娃娃。
如果想要得到全身心的依赖,就更要让她生活在虔诚的爱中,那么她一定同样毫无保留,再多的罪恶也宁愿共同担当。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玛丽乔亚将她看作底牌,唯一的血亲只在她身上寻找父辈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