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乔巴天天和西尔尔克在一起,还得到了一顶帽子,被心有怨念的柯达达偷偷在背后画了个大花脸。
我也因为这个原因和西尔尔克熟稔起来,一次闲聊中,我们谈到最近的新闻。
一个鱼人进入了玛丽乔亚,释放了属于天龙人的奴隶。
这样的报道被堂而皇之地刊登在世资报的头版,知道更多内部消息的我掩住神色,抬头和西尔尔克继续说道。
“真是了不起,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
西尔尔克注视着手上的冷凝管,口中不停:“是不怕死的角色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乔巴在一边沉沉睡着,我抱住他暖烘烘的爪子,“那些可怜的人,也不知道会怎么努力活下去。”
“心灵的伤口很难痊愈,”我遥遥看着杯中荡漾的水色,“一定会很痛苦吧。”
“想要活下去的人都会经历痛苦,”西尔尔克冷漠地说,他转头看向我和乔巴,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充斥着岁月,“但是大海很大,世界也很大,这样的痛苦在世界面前只是小小的一点。”
“就像乔巴,他不喜欢自己的蓝鼻子,但是他迟早会去到大海上,大海上奇奇怪怪的事和人可多了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西尔尔克浑然不见之前的不正经,反而像极了一个哲学家。
我摸了摸乔巴湿润的鼻头,突然想到小时候因为身体残疾,总会在无意识的时候砸烂家具,只有哥哥的陪伴才能恢复神智,还因此被训斥过。
——比起眼睛的封闭,心灵世界的封闭更为恐怖。娜娜莉是我的妹妹,但她的世界决不能只依赖我一个人。
被世人责骂憎恨的哥哥,就是这样坚持并珍爱着我的。
对比一下真的太糟糕了。
现实里,根本没有哥哥陪伴的我只能沉默地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日升月落。
这难道是一种惩罚吗?
舍不得叫醒乔巴,我把他留在西尔尔克的房子里,一个人戴上斗篷在雪中漫步。
“嘻嘻,嘻嘻!那边的丫头,要不要坐我的车?”
Dr.古蕾娃骑着亮闪闪的摩托,我膛目结舌,似乎每一次见到她都能有新的新奇体会。
坐上后座,轰隆声伴随刺骨的风声刮过脸庞,我大声惊叹,张嘴灌进来的是满嘴雪沫。
又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心情很好地告别Dr.古蕾娃,在递给对方一袋热乎乎的烤红薯的时候,古蕾娃突然严肃神情,盯着我说:“明天记得带一束花。”
明天,明天要干什么呢?
前来帮忙的居民们挤占着这间房子,我提着皮箱站在门口,脑子里乱糟糟的,肩膀上有人抬手握住。
我转头一看,是巴尔,他抬了抬帽子,是黑色的,“老太太是梦中走的,没有痛苦。”
我张了张嘴,想要询问波尔库小姐为什么会走,她没有生病而且身体健康,我还经常给她开温养的药剂。
巴尔沉默了一会,替我拿着箱子,说道:“我们都知道,岛上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没有生病。”
“波尔库小姐……虽然我们都叫她小姐,但其实她有个孩子,女儿,比我大十几岁,十几年前就加入海军了。”
“可惜,没过几年,自从罗杰死后,海贼越来越多,战斗的时候受伤太重就走了。”
“从那以后老太太就常拉着我们说自己得病。或许是觉得自己生病了,贴心的女儿就会从海军回来看她。”
我哑口无言。
波尔库小姐的葬礼在一个难得的晴天。
我看着对方黑白画像前的一束花,那是Dr.古蕾娃提醒我要准备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她呢?”我拦住高挑的女医,语无伦次。
她衔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半眯着眼睛,“罗丝是心病,救不了,”她弯着腰,用烟头点了点我的胸口,“我救不了,庸医救不了,其他医生救不了,你也救不了。”
“对世界而言,痛苦很小。对她而言却很大。”
“她一个人这样已经快十年了,尊重病人的选择,也是医生的操守啊。”
我站在仪式前,波尔库小姐没有其它亲人,都是熟稔的老邻居们帮忙操办,葬礼上来了不少医生,都是和我一样曾经被老太太拉着手,过意不去给她开了各种各样药剂的人。
巴尔穿着一身正装,突然开口:“我给她开的其实是山楂丸。”
柯达达接话,“我的是山竹液。”
“其实我让她多吃几次的是维生素啦……”
“还有我自己做的糕片。”
我听了一耳朵的“药方”,波尔库小姐的面容严肃地像每一次坚持送我到门口,亮色的红玫瑰摆在黑白色的遗像前,恰如她的姓名罗丝,也正像过去十年间她在耳边簪上的花儿一般。
拒绝了柯达达的陪伴,独自踩踏着消融的落雪。
我突然意识到,巴尔认识古蕾娃,应该就像古蕾娃认识波尔库一样,都是因为那位已经逝去多年的海军小姐。
‘当然是给海军寄特效治疗药呀’
‘没过几年,海贼多了,顾不过来,打仗的时候就走了。’
我想到艾斯,心中一痛。
艾斯曾经问我,罗杰是不是罪人。
我的回答是,错的从来不是罗杰,而是这个世界。
这句话说得太轻易,作为局外者的玩家说得太轻易,但是身处其中、因为大秘宝时代开启而增多的海贼、因为海贼肆掠而丧命的海军、以及家人,并不是轻飘飘一句是这个世界的错就能让普通人接受的。
艾斯也是一样,对出生的憎恶,对旁人绝望的围观,这是他的痛苦,也是从没有治愈过、哪怕有我、萨博和路飞的陪伴,也无法轻而易举解开的心结。
就像我,缠绵病榻的痛苦和童年的经历,谁能轻而易举地和解?
我沉沉地叹了口气,想到密报上写着的白城悲剧,因为王族隐瞒而平白丧命的无辜平民,从灰色车站到玛丽乔亚,从海贼到海军。
心灵的痛苦只能靠个人去跨越的话,那时代的痛苦又要怎样去治愈?
躺到床上的我漫无目的地翻阅邮箱。
番茄霸子上新了吗?
看着他传来的一封信,我好奇地点开特殊商店。
第一眼,我就只注意到它。
[十年前的火箭炮]
物品描述:在另一个世界格外流行的时空道具,因为研发者的执念,可以回到过去。“你有想要见一面的人吗?我有,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几乎要流下眼泪。”持有此道具,可以回到过去,逆转未来。
光看描述,我就要屏住呼吸。
是我想的那样吗?
带着不知名的惶恐,我继续往下看,几乎能猜到它昂贵的价格。
[售价:成就x4000]
我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么便宜,几乎让我以为自己眼瞎。
我控制住情绪,联系了咲世子。
“这是有原因的,娜娜莉小姐。”咲世子面容依旧,替我解释道,“虽然能够回到过去,但并不能自由选择时间节点,如果回溯的时间太久,非常有可能被困在过去。”
“这只是一个残次品,您确定要购买吗?”
[您已购买:十年前的火箭炮]
[成就:4200→4000]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房间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幽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