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吃惊受恐盯瞧着黎至,无一人敢动,反倒有人脚下踟蹰颠倒退了半步。
黎至笑笑,满是血色:“我认这罪,可贵妃娘娘也拿不得奴才。”
秦宣匀启唇:“放肆!”
黎至挺肩直视她,寒声问:“您敢拿吗,您又敢处置奴才吗。”
“娘娘久在深宫,可知绪王近些时日做了什么混账事,要不您随奴才往御前走一遭,尝一尝先皇后殿前替子脱簪澄罪的滋味?”
秦宣匀眉眼晕开戾气,斥怒:“你御前如何得脸,莫忘了自己只是个奴才。卑贱之身恶意攻讦亲王,真当宫内没人能定你罪不成。”
宫内除了陛下,真无人。
黎至疏漠眉眼杀出愠气:“绪王近来两次行径真当无人知晓?若这个禀到御前,娘娘会如何,朝臣又如何看不敬手足的绪王。”
秦宣匀气急,怕他众目睽睽下真说出来,不禁心慌。
一脸凶横斩了他话:“黎至,不是你行在御前便能谰言,你......”
到这里,黎至狠辣剜她眼,慵着腔:“娘娘不就是因我掌了这道消息,才夜半围堵个局外不知情者,想以此挟我么。”
“今日除了陛下亲来,无人能从我手中带走她。”
宫道寒风啸啸,衣摆猎猎许久。
掌心拢着许襄君手,察觉到手开始凉,他一字一顿,甚是威赫质喝:“贵妃娘娘还不撤人,是想要此事众所周知吗!她体弱畏寒,奴才要带她回去了。”
秦宣匀咬牙,自知黎至在御前、在陛下身边重要性。
若陛下明日一时寻不到人,要坏陛下不少事,今日要么直接杀了,要么......只能放走。
黎至握着把柄今日也只让放过这女子,秦宣匀想想,咬牙忍了。
抬手示意,朝他宿间方向几人便让出道路,火把在寒风中狂摆不定。
黎至迈出半步,秦宣匀怒目切齿:“你是陛下人,不尊本宫,本宫今日勉强忍了。她一个不知哪个宫里的贱婢也不跪?你真当本宫统御六宫之权是看着玩的!”
“想走,让她到本宫面前跪了再走。”怎么也想削两份黎至体面。
这于情于理皆合,贵妃的直辖下再悖逆可就太不给颜面,将人逼急总是不好。
来日闹到陛下面前,就非得拉位人出来顶许襄君这道缺。
黎至握了握掌心柔夷:“她平日辛苦,如今到了我跟前我若还不能护着,那她跟着奴才求有什么。娘娘执意如此,奴才替她跪。”
指尖掀袍,他驳了掌心力道笔挺跪下,规矩叩首。
四周聚起的火光下他行法若然,心甘情愿。
起身后他牵着许襄君:“走吧。”便牵着人往自己宿间径直去。
没几步,许襄君突然平地往一旁跌,风正巧将她深色斗篷吹散开。
黎至回身伸手将人接住,速手扯好斗篷裹紧人,凑近紧张问:“怎么。”
人前说话怕被秦宣匀认出,许襄君压低声凑到他耳边,倒嘶口气:“脚崴了。”
他蹙眉,可见慌张地缓手将人扶稳,屈膝蹲她身前:“上来。”
生怕耽搁了伤情。
秦宣匀见此刻他们背对,正是好时机,几步阔近就想将这女子从黎至身后扯开,她非要看看是谁!
才走两步,黎至带来的人结成一堵墙,将她格挡开,秦宣匀脚下步子顿住。
气急戾目冷喝:“黎至,你太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你可知这样你来日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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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料自己会这样被个奴才对待。
“有没有得罪娘娘,奴才晚些时候都是个死,眼下奴才这般行径,您又能如何。”
全然是没将秦贵妃放在眼中那种无畏。
许襄君被‘死’这个字刺住身形,迅即僵住。
黎至扯扯她裙角,温就嗓子:“我们回去,不用管这处,她拦不住。”
他得罪的是朝臣,暂得陛下护佑罢了。结局一早清晰明了,宫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襄君看着他宽阔肩背,上次杖刑有一个多月了,应该是好了。
朝前扑趴到黎至背上,温吞在他耳边:“好多人。”
黎至‘嗯’声,音下多亲煦:“吓到了?”将人牢牢背住。
许襄君摇头:“没。”
“那就好......脚呢,疼吗?”
“还好。”
其实她并未崴脚。
许襄君将脸贴在他肩头,安安静静感知幻象似的此刻。
宫里这么些年,今夜头遭在几十双眼中光明正大与她在一道,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异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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