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用力推开素质木门,小佛堂煦暖裹身,屋内热流钩过她鬓发。
白衡半步上前:“娘娘回宫便让人在小佛堂燃火笼子,奴婢以为您梳洗完只是来上柱香,怎么就宿下了,这不合规矩,况且您身子御医还说不好......”
许襄君罢手止住她动作,眉间疲色愈发浓郁。
“今夜你多看顾看顾辰安,白日外出恐他夜里不适,若有事及时来报。”
她自顾自进门,对其它置若罔闻。
白衡身后有吸气声,见许襄君阖门当真宿在此处,她急急张口。
可服侍一年来,许襄君是位不听劝且极有主见的人,自己劝慰的话不会有用。白衡徒然徐徐闭了口,神色愈显焦急无奈。
这间屋子窄小,且日日供着香火,夜里屋内无人侍奉这怎么成。
许襄君在门半掌宽缝时顿住动作:“日后每逢初一、十五,本宫便会宿在此处礼佛,无事莫扰。”
令要下死才真会有人听进心里去。
身披温煦软光,她冷扫院中眼前数人,凛凛启唇:“本宫虽信佛,但也不是全然无杀性之人,都退下吧。”
半空仿佛有道虚声重述了遍:无事莫扰。沾血带戾话音笼人头上,白衡一个寒战侵体。
院中新来的人许是不知,但白衡一年前是见过她处置青素。
门前地面橘光消散,白衡随之醒神,转身吩咐:“各自散了,这边廊下再多两人守夜,时刻警醒着娘娘传唤。”
“是。”
院中散开,各自守了自己该守的位置,行自己该行之事。
许襄君进屋灭了大多数灯盏,独身立在佛龛前注目,往日流盼神采此刻死静,入目空洞荒芜。
明明看佛,眼中却无佛影。
从屋外看门窗上浅影,娘娘真在礼佛,纹丝不动生站了近一个时辰。
夜半,闻窗外细碎动静,许襄君抬手取过熄灯铛,将屋内除去佛前长明灯外最后一盏也灭掉。
屋内彻底黑尽,二月天的月连光都进不到屋子来。
许襄君转身去到窗前推开,眼下一道她等候多时身影,伸手扶住将人带进屋。
随后动作自然地去桌前倒热茶,盏子朝身后走近的人递出:“嬷嬷请。”
那人抬手钩下斗篷。
许襄君就着屋内细末光亮,瞧见对面斑鬓鹤颜,散眸下藏着幽邃渊深。
应是上下打瞧她了眼,许襄君身上一股激冷浮游在肌肤下。
李嬷嬷勾过盏子仰饮:“怎么今日叫我来,还未到相约之日。”
许襄君半挽衣袖,将手递出去:“嬷嬷身份贵重,御前视杂人忙,襄君殿门大开后,热闹得也不好请您前来相商。”
“今日......还请嬷嬷救我。”
李嬷嬷精深眼底划过浓色,便是在这样黑的夜里也能看见神色下过了缕异色。
许襄君抿唇,静静候着她的动作。
李嬷嬷并指搭上她脉搏,少顷惊了一息:“几日之间你身子怎么亏损这么厉害?这些时日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用前没找人当面验验?”
再细细诊下去,她倒吸口凉气,略带诧愕缩了指尖:“你这是中毒之象。”
许襄君因看不清她,刻意撑着身子往前凑近,却还是看不清人,只有个虚无轮廓,对面坐了个人却似幻似鬼。
“陛下明知我身子‘有亏’还要强行让我侍寝,嬷嬷御前行走多年,自是能猜透陛下心思,为何一早没告诉我陛下想要杀我?非等我自己看透,昨日我惊了一夜。”
声音撞破昏沉,听着格外凄冷。
阖宫上下都知道她禁闭期间大病数月却医药皆无,身子必然亏损不足。生产又孤苦无人相帮,产后更是被人灌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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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不孕凉汤。
种种脉象累积,她的身子可谓是差到极致,佘御医自当是回禀清楚了。
女子褥月期之后是能同房,可夏明勤在明知她‘身子’情况下还要强行让她侍寝。
若她身子真是这样,侍寝后最终下场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夏明勤好狠恶的心。
李嬷嬷嗓子清质,自带年岁感沙哑,无比认真道:“陛下不想杀你,他只是想你身子留下痼疾,日后安分守己些罢了。”
“你,陛下还是很喜欢的。”
喜欢?
这话入耳未免薄情冷肃。
许襄君掐眸颦眉,气哼着笑声:“是位听话乖巧的美人男人都喜欢,并不是独我,陛下是喜欢这张皮,皮下是许襄君、张襄君他不在乎。”
“许家在前朝已然半散,现下国本都立了,陛下还如此防备我作甚。可是我有何处不妥?求嬷嬷指点襄君一二。”
“军民利病之事,许当该有司、在野贤才、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挡。唯学子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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