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滚回去,别再出现朕眼前。”
夏明勤叱骂声下怒意溢出,紧紧裹住此刻空气,绷得每个人都拎着心,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牵累连坐。
龙威压得这场宴上下无人敢随意摆放目光,就连他身边的皇后此刻也被惊得悻悻。
许久没见夏明勤发这般大的火。
许襄君再叩头,娇弱铿锵一声:“是,臣妾告退。”
她挺直背起身,额角一股热流遮了下视线,宴上的花攒锦簇被血色遮盖大半,许襄君看不清。
满殿灯烛辉煌与她生生剥离,将她排离在外。
所有人见着她面上眼泪混着血迹,赤红浸染大半五官,皆诧愕倒吸气。
夏明勤给她所有‘情分宠溺’在这一刻尽数消解,什么也不剩。
许襄君盛宠一时的光景犹如镜花水月,此刻烟消云散。
许襄君毅然转身离席,身姿摇晃跌撞却无人敢帮扶,清瘦身姿看得楚楚可怜。
黎至弓着背虚瞧她一眼,满脸血迹让他心口被尖锐一刺。
他在众人都不敢触怒时,拂衣叩拜在夏明勤脚边:“奴才求陛下降恩让其送娘娘回宫,婕妤还孕有龙嗣,今日若惊了胎怕身子难承......”
话没说罢,夏明勤一脚踹他肩上,将人踢倒:“今日她敢做这等逆事,若连龙嗣也留不住,这上辰宫的门就不要再开了!”
阖殿上下一震,这是要封死上辰宫,将许襄君打入‘冷宫’么,极盛荣宠竟也会这般收尾,多少让人唏嘘。
许襄君听见黎至闷声扭头。
黎至利落撑起膝盖又跪在夏明勤腿边,诚服叩头:“求陛下降恩,让奴才送娘娘回宫。”
这几寸纤薄脊背还在努力承托她,许襄君并不感动。
只是看着黎至跪在地上心口实在没劲,说不上来的难堪,翻涌的恨意无法具象表达,更让苦涩增了千万分。
她喉咙哽咽,难怪黎至之前要特意切嘱,这幕实在痛心伤臆不堪言表,她揪紧衣角,嗓子里滚着‘起来’死也出不去口。
夏明勤看见许襄君泣血涟如的娇弱面庞,心间一处动了恻隐之心。
他强摁下心头火,厉声甩下:“将殿门关死,不允任何人出进。你有心,去送你主子最后一程。”
手一挥,夏明勤拧过目光不想再看她,可许襄君一身纤弱蹁跹独身站在灯火下,又忍不住将目光定在她身上,唇角抿了又抿。
黎至动身瞬间,许襄君转身就走,生怕余光中出现夏明勤身影脏了自己的眼。
一出宴厅,白衡忙着手脚要上来扶,一截青袍先她动作一步接住许襄君臂膀,撑着让她站稳。
“娘娘可有事?”
许襄君指腹翻捏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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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无事。”
一声关切,白衡此时呜咽压着嗓哭出声。
黎至森冷回眸:“此处不宜哀戚,我们先回宫。”
白衡适时用袖子擦掉眼泪,将哭腔吞下,红着眼绞着袖口心疼自家娘娘。
黎至目光紧紧盯着许襄君额面,血泪斑斑得实在吓人。
刚抬袖,余光四下尽是人,他颤了颤嗓子、动作猛顿在空中。
许襄君不顾所有,一把捏住他袖子:“借黎少监衣袖一用。”
黎至心绪翻涌过后也不想管顾什么,越矩抬手:“娘娘,奴才冒犯了。”
两人动作一致擦到面庞上。
共同一怔后,黎至抿唇,隔着衣料牵带着她指节,一道细细将脸上血泪拭干净。
他温煦的动作让许襄君勉强挑唇,心下一片轻松。
身后上辰宫的人看到这幕觉得怪异,却在面面相觑后垂颈闭口不言。
白衡从袖中去取一条帕子递到他们眼下:“娘娘。”
小黎子即便是阉人,这样也越礼不合,被人瞧见又不知是什么疯言疯语。
许襄君白她一眼,黎至恰时提袖将她厌烦神色遮住,免被人瞧去做多揣测。
他接过白衡手上帕子,轻轻摁在许襄君出血的额角:“疼吗。”
气息紊乱些许。
许襄君知晓当下境遇,抬手按住帕子,怀带私心地蹭了下他指节。
挑眉笑了笑,沉声:“无妨,不疼。”
黎至指腹弹缩惊悸之余,缓缓松开手与她做了个交接。
目光再次凝她脸上,确认无其它伤处,这才厚起嗓,颇带几分威严:“那请娘娘回宫,奴才要向上辰宫诸位交待圣意。”
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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