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喜欢的啊。”陈迦南说,“不然你考第二学位干吗?”
周逸想说那怎么能不一样呢。
她还没读大学家里就放了话说大学好好弄到时候考研,听陈洁说周北岷已经开始给她铺路了,研究生一毕业就可以进青城研究所,从此吃喝不愁女孩子这样就行了。
周北岷原话是这样的:“大学你想考什么就考,技多不压身我不反对,但你本专业给我把好关一步都不能松知道吗?”
周逸想说可我不喜欢生物。
“咱找这层关系不容易。”周北岷又说,“人家研究所一年也就三四个名额,要求六级必须考六百分以上还得拿过国家励志奖学金,你知道那进去的都是什么人吗,全是关系。但咱得争点气,该有的都得有知道吗?”
看周逸发了很久的呆,陈迦南抬手推了她一下。
“问你话想什么呢。”陈迦南说,“还真考生物啊?”
周逸轻轻点了下头,说了句还得考。她说完对陈迦南笑了笑,偏头瞥到窗外的树,叶子已经泛黄脱落,风轻轻一吹就掉了下去。
回学校的路上她给何东生拨了个电话。
他似乎在忙,说话不太方便,对周逸说我晚上给你打过来然后便挂了。周逸回宿舍拎了电脑去图书馆,她忽然想写一篇小说。
那一年,她正式进入网络小说创作。
开始她打开电脑不知道写什么故事,没有阅历没有主题连一句话都敲不出来。那是她第一次尝试写长篇,劲头很大,就是没挑个好时候。
何东生打电话过来已经十点半。
她当时抱着电脑坐在图书馆外面的台阶上,为自己没有写下一个字而烦恼。何东生也是刚忙完,从实习公司慢慢往回走。
她心情不太好,他问她怎么了。
周逸一话都说不出来,就是全身没劲。何东生猜着问是不是写小说的事儿,她嗓子眼闷闷的挤出了一个“嗯”字。
“写不出来就别写。”他还是那样安慰她,“咱图的不就是个开心。”
这些话现在对周逸已经不起作用了,她是那种一旦开始就把自己往死里磕的人,非得做出个样子,撞得头破血流都没关系。现在一年能写几篇稿子就被枪毙掉几篇,网上到处找约稿函,这事儿不能停,一旦感觉到累她就完了。
于是周逸反驳:“那要一直写不出来就不写了吗?”
何东生叹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摸兜点了根烟抽起来。
“写作就是要不停地写。”周逸说,“我都写了几年了到现在还没拿出个像样的东西你让我怎么做。”
“有些事你不能这么想容易钻死胡同知道吗?”
周逸反问:“我什么时候钻死胡同了?”
何东生皱眉道:“你现在就在钻死胡同。”说完顿了一下说口气有些重了,“写作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要真容易满大街都是作家了。”
周逸撇了撇嘴不吭气了。
“很多人在这条路上还没走几步就阵亡了。”何东生声音缓了缓,“至少你还在坚持是不是?”
周逸慢慢问:“我是不是不适合写作?”
何东生闻言皱眉:“如果这点挫折都挨不过那干脆别写了。”他发觉自己语气不太好,又道,“忘了你那篇成名作吗?”
“不过走了狗屎运。”她说。
何东生哼笑:“那还不如说我看走眼得了。”他深深吸了口烟才又开口道,“什么时候这点自信都没了?”
周逸也哼了一声:“你要是做一件事情坚持那么久一点起色都没有,看你失不失望?”
何东生咬着烟听她说,表情也淡淡的。
“我能坚持到现在就不错了你不鼓励我就算了。”她声音募得变小,“还凶我。”
何东生笑了声:“你这就胡搅蛮缠了啊周大小姐。”
“我什么时候胡搅蛮缠了?”
“开始我是不是好好劝你了?”何东生凉凉道,“是谁把我话堵回去的说写作要不停地写坚持什么几年?”
周逸被他一噎,“嘁”了一声。
何东生一根烟抽完了,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外面这会儿冷的刺骨,他单手把拉链拉到脖子下,一手抄进了裤兜。
“今晚怎么回事儿气这么大?”他缓下来低声问。
他声音一低周逸就软了,她将下巴搭在电脑包上。脑子里装了一堆烦心事儿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有时候被一个很小的事情刺激到就莫名其妙喊累想发火。
“没什么事儿。”她声音很小很轻,“就是有点烦。”
何东生说有问题咱解决它,你先说烦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烦。”她是真的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倒一句话也蹦不出来,“有时候什么都不想做。”
何东生吸了口冷气,又点了根烟。
然后听她说:“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有山有水还有小桥。”听罢何东生淡漠的“嗯”了一声,声音压低着说没我吗。
周逸:“……”
她跟蔫了的黄瓜一样有气无力的低着头,深夜的图书馆门前很安静,楼梯上几乎也没有来往的学生,冷风吹到她脸上冻得她打了个喷嚏。
何东生问:“现在哪儿呢?”
周逸揉了揉鼻子说图书馆外头坐着呢,刚说完就听见他气息不对了,声音较刚才凶她的时候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