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认知的重创之下,容馨安所有的伪装和屈辱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而后身不由己地双腿一软,真正跌坐到了地上。
瞬间,眼泪夺框而出,如雨落下。
居高临下,宋蜜将容馨安的崩溃尽收于眼底。
很快的,她语气淡然,“既然你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应该记得回家的路,也不需要我送了。”
说罢,宋蜜放下双手,悠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凄惶无助的,“对不起!”
……
回到车上之后,宋蜜给男人发了一条微信过去,说她准备回来了。
男人很快回了过来,等你。
这个时候,温宴礼刚从封盛芷住的房间走出来。
温宴礼不放心她一个人,特意让蒋婶留下来陪她,正好房间也是双人床。
蒋飞送容美琳回封公馆了,今晚她就住在家里,明天早上顺便再收拾一些衣物用品过来。
从外公住院那天晚上起,他们便就近住在了这间酒店里。
这个年,他们也只能在酒店里过了。
回到自己房间没多久,温云澜的电话打过来了。
他接了,“喂?”
对方却没作声。
等了一会儿之后先听到了一声叹息,然后才是温云澜的声音,“阿礼,你外公怎么样了?”
温宴礼淡然道“恢复中。”
温云澜又沉默了。
温夫人刚刚过世,并且是以自杀的方式,可想而知温云澜此刻的情绪低落。
对温夫人的死,因为封盛芷,他的内心不可避免是有些不同的触动的。
生命诚可贵,他对温夫人做出这个决定感到惋惜和遗憾。
但,不管温云澜有着怎样的私心,不管封盛芷做过什么,选择用自杀结束生命的这个决定,是温夫人自己做出的。
每个成年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这绝非是他冷血无情。
这是客观存在的因果。
不过这个时候,道一声节哀是人之常情,他这么想着,便也决定这么做。
只是不等他开口,温云澜又叹息了一声,道“阿礼,爸爸老了。”
语气沉重而恳切。
也是,温云澜第一次在他跟前自称,爸爸。
“你姐姐因为她母亲的死,情绪非常激动,也非常的不理解爸爸,甚至误会爸爸。”话说到这里,温云澜停顿了一下,“哦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要做舅舅了,你姐姐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爸爸。
——姐姐。
温宴礼站在落地窗前,薄唇紧抿,一双深邃长眸一阖一掀,眺望向远处的夜色和灯火。
很快的,一对湛亮如黑曜石的瞳仁中便有浮光掠影,交织,流转。
脑子里却下意识地将这两个名称来回过了过。
——非常陌生。
尽管他在七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但是亲情,绝不单单是生物学上的血缘关系。
他内心对他们没有的感情,不可能只因为血浓于水这四个字就无中生有。
譬如此刻,见缝插针地道了一声“节哀顺变”之后,他便无话可说了。
温云澜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表哥的事我知道了,再等等,等年后,我找个机会到乔家去说说情。”
“不过这件事总归是你表哥的不对,下手太狠,乔豫东伤得那么重,他现在在里面吃点苦头也是应当的。”
“总要让乔家出了这口气,我们才好去讨这个面子。”
温宴礼喉管里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七年前他已经低过头了。
他比谁都清楚他们这些人手里头掌握的资源之优渥,能量之巨大。
那天夜里,外公在急诊手术室里抢救的时候,他也想过找温云澜。
因为他身在高位,或许一个电话就能调动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甚至是无从得知的国内相关领域最顶尖的专家,最先进最精湛的医疗技术。
耳边,温云澜还在继续,“……阿礼,别怪爸爸,也别跟爸爸较劲,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也是你爷爷的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