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叶大山也长长的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坐在对面的叶二妞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叶剪秋,她噘了噘嘴没有说话,大大方方地端起桌上唯一一碗白面疙瘩汤,拿起小汤匙心安理得的开始享用。

牛氏看着叶剪秋静静的打量叶二妞,心里有点发虚,不由得开口解释道:“咱家二妞干活最多,全家都指望她吃白馍哩……”

叶剪秋没有说话,心里却暗道,怪不得这个叶二妞结实健康,原来家里当她是祖奶奶供着呢!

叶拴在一边羡慕地道:“姐,碗里头有荷包蛋,娘还滴了香油,好吃不?”

“还成。”

叶二妞点点头,丝毫没有理会弟弟那热切的眼神。

随着叶二妞的嘴巴一开一合,叶拴的嘴巴也不由得开开合合,虽然他馋的要死,但是却不敢开口要一口汤。

叶大妞悄悄地碰碰叶剪秋,偷偷地塞给他一个温热的鸟蛋,看到叶剪秋接过后,叶大妞迅速低下了头,开始喝自己面前那碗黑乎乎的肉汤。

叶剪秋无语凝噎,这只鸟蛋他攥在手心很久,最终没舍得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一家人凑着大大小小的脑袋围在石桌前静静的吃饭,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和木门不停发出的吱呀呀的声音。

提前吃饱喝足的老爷子远远地蹲在墙角,不时地往地上抓着什么,仔细地在拐杖上面缠绕,只见那拐杖上面已经缠绕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碎皮子,烂藤条……

牛氏撇了一下嘴:“地面上比脸还干净,不知道啥抓什么!这老糊涂的拐杖都有十几斤!”

叶拴跑了过去,大声在老爷子耳边道:“爷爷!你在地上抓什么?”

“啊?啥?”

“算了,算了,谁也别理他,老聋子!”

看着牛氏嘟嘟哝哝个不停,叶大山对叶剪秋道:“大小,你娘嘴巴不好,心眼其实挺好,她要说了啥不妥的话,你也莫要怪她。”

“没关系,她骂两句也是减轻自己心里的压力,否则她会生病……”

牛氏一听这话当时就委屈的哭了起来:“呜呜,大的对呀……光是养活咱这一家子,就让俺的头发早早就白了呀……”

叶大山则呆呆地看着儿子,他听不懂什么叫压力,但是他明白,儿子非常懂事!

有人说小孩子病一次长一次出息,看来是真的么?以前的大小可是懦弱胆小也爱哭,身体还很羸弱,像个女娃儿似的,还没有他家大妞能干!现在病好了,精神气儿这么好,而且说话有条有理的,莫不是家里真有神仙在天上保佑?

叶二妞终于停下了汤匙,歪着脑袋狐疑的看了一眼叶剪秋。

夜深了,一家子整整七口都躺在一个炕上,只有两个女孩子睡在最里面,和其它人只隔着一层皮帘子。

叶剪秋听着从脸盆大小的石头圆窗子里传来的风声,怎么也睡不着。这小窗户只有一块木板隔着,不时有风沙从外面洒进来,他的脸上很快就有一层浮土。

他拨拉拨拉自己的脸,伸手将蒙在头上的皮帕子往下拉了拉,不让风沙进到嘴巴里。

寂静的夜晚,叶大山和他老婆的呼噜声很大,偶尔还有人从炕上摸黑爬起来,往地上的尿盆里哗啦啦的撒水……

屋里有股怪怪的陈年酸腐的味道,还夹杂着呼噜声,猫叫声,也有人放屁说梦话。睡在炕头的叶大山睡的很沉,喉咙里不时地还发出咕咚咕咚的咽口水的声音。

特别是睡在炕角的老爷子,他睡姿很奇特,半倚着破被褥,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扣在肚子上,不时地将腿用力一抖,突然大叫一声:“妈呀!”

然后又将腿一收,又沉沉入睡了。显然这家人已经习惯老爷子的一惊一乍,根本不为之所动,仍然睡的香甜。

叶剪秋睁着双眼无法入睡,他仍然在消化穿越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这里的风土人情实在是太陌生了,这些莫明奇妙凑在一起的家人也太离奇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来到这里?而且这辈子他也姓叶,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缘份呢?

☆、三

到了半夜,牛氏晃醒了迷迷乎乎的叶剪秋,小声地对他道:“大小,该起床了。”

“这么早么?”

叶剪秋坐起来揉揉眼睛。

“嗯哪,西兔儿村离青阳镇比较远,人牙子来的早,莫要迟了。”

叶剪秋起了床,想找水洗脸,却被牛氏拦下:“大小,家里的水少,咱全家都不洗脸……”

牛氏将炕上的二妞又掖了掖被角后,打着火把就悄悄的领着叶剪秋出了门。

跟在牛氏身后的叶剪秋一出门就被门外白茫茫的大雾惊呆了,人就像站在大海里一样摸不到东西南北。

看到叶剪秋在门前踌躇,牛氏非常担心他临时反悔。

她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用力拽着叶剪秋的胳膊熟门熟路的往前大步走,拉得瘦小的叶剪秋一路踉跄。

隐约听到前面有清脆的铃铛声后,牛氏道:“人牙子早就在村口等着了,看来咱们还不晚。”

她们寻声而去,果然在铃铛响起的地方,高高的亮起了一盏气死风灯,就像大海里的灯塔在为众人照明引路。

叶剪秋看到一只熟悉的体型巨大的动物拉着一个大板车,它头上的长角弯曲向上,长角上还系了两条红布,它拉的板车上面早就坐满了穿的厚厚的人。

一个穿着黄色皮袄,头上包着绿色三角棉巾的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只见她的三角巾系到鼻子下面,只露出两只精明的眼睛。

她上前埋怨道:“叶老大家的,你们也太晚了,再迟些俺就要走人了!”

牛氏不停的道歉,那妇女没有理会她,只是上前打量了叶剪秋,伸手又摸又捏他的胳膊和腿,最后还让他张口看了看,最后才点头。

那妇女道:“这孩子身体太弱,当个下人也不好使,不如这样……”

她凑到牛氏的耳朵边小声说了什么,只见牛氏摇头道:“不成!他太小还不能嫁人,还是当下人卖了吧!”

人牙子不屑:“他都十五了,还小什么!你也真是个死脑筋!这是条好路子,男孩子嫁人的多的是,对方虽是个年纪大些的瘸子,但是会打铁的手艺!等大小进了门,还不是他当家管着钱!”

“莫要再提了,再提俺就不卖了!”

牛氏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看牛氏坚决不同意,人牙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掏出一张文书,让牛氏在上面按了手印,然后递给她一袋钱道:“叶老大家的你可真是个死心眼!咱俩娘家是一个村的,俺还不是为你打算?算俺瞎操心!俺得赶紧走了,这皮狙兽脚程慢,走到镇里天都亮了!”

牛氏追上人牙子,巴结道:“红姐,俺哪能不知道你好心哩?俺家俩闺女的事儿还得让你操心不是?回头瞧哪户人家要娶妻了,给俺吱一声,就俺二妞那模样,到哪里都是太太夫人的命,回头少不了请你喝喜酒。”

“知道啦!你家大妞就算了吧,回头找个老实本分的嫁人就成,二妞我得再好好留意才是,这个丫头不简单呢。”

“是哩!让红姐多费心了!”

人牙子点点头,挥起了皮鞭,她要赶时间往集市上做买卖。

牛氏美滋滋地紧紧抱着怀里的钱袋,对坐上车的叶剪秋仍不放心地千交待万交待:“大小,你走后莫要恨俺!俺这后娘不好当,你也看到了,今儿卖你也是没法子……”

“不恨。”

叶剪秋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将自己的衣领向上揪了揪,紧紧缩在板车的角落里不再言语,旁边两个穿着整齐的女孩子厌烦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骂了几句。

人牙子跳上车,抽了几鞭子,那头巨大的皮狙兽慢悠悠的抬起蹄子出发了,它脖子上的铃铛又开始清脆的响了起来……

牛氏紧紧抱着一袋钱,看着灯光渐渐消失在浓雾中就赶紧回家去了。

刚才那人牙子红姐倒是真为叶剪秋打算,这叶大小当了男妻不比做下人强?可是牛氏却非常不满意,关键问题是彩礼钱太少,只有三百个铜板,她怎么可能答应!虽然红姐说了过门让男媳管钱,可是谁不知道,这男女无论出门,都是和夫家一条心!到时候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那钱都攥在手心死死的,谁还会想起给娘家一文?!

牛氏暗自打算,虽说这世道男孩子多,女孩子少,卖十个男孩子还没有一个女孩子值钱!但是还是卖成死契的好,这钱袋子里足足有五百个铜板!这些钱要交税钱,还债,还要打发大妞出门子,得精打细算才是。

想起自家的闺女,牛氏不禁叹气,若不是叶大妞身有残疾,早就被她打发出门去大户人家做小去了!

她又想到自家的二妞,心情又欢快起来,回头给二妞扯上新布做身新衣裳,等有合适的人家相亲时,也不至于丢了脸面!对了,还得给二妞买个绢花戴戴!

牛氏欢天喜地的回去了,而这边叶剪秋已经坐上板车奔向他的新的旅程。

路上不时有擦肩而过的皮狙兽拉的大板车,能听到对方的铃铛声和隐约传来的灯光,车上的人也是一样穿戴很厚,遮头盖脸看不清面目。

两辆大板车相互经过时,红嫂子主动和对面的人打招呼:“是西姑强村的刘叔么?”

“是啊,红嫂子早啊!”

“嗯哪,早点到青阳镇好做买卖!”

这些皮狙兽脖子上的铃铛声音各不相同,有的清脆,有的闷响,有的像打鼓点声。这些常年赶早市的生意人炼出了好耳力,远远的听到对方独特的铃铛声就知道车主是谁。

板车上有共有十几个孩子,他们都见怪不怪的眯上眼睛开始打盹,车上几乎全是男孩子,只有两个女孩子,她们正兴奋的地小声说话。

“巧儿,你想到什么地方去?”

“我想到大户人家过日月,瞧瞧那些太太小姐都穿什么,吃什么。”

“俺也是,俺想见识见识那些县城里潇洒的公子哥儿……”

“做梦吧你,瞧你那磕碜样儿!”

“你好看?到了主子家,估计三天两头挨打,笨的像皮狙!”

“俺不会学么?俺眼头活点,手脚麻利些,将来兴许能当个上等丫头,俺也不巴望着什么大公子,随便许配到府里家丁就成,不要再回这穷的要死的西兔儿村!”

“俺也是,一辈子不要回来,死也要死在城里头!”

“……”

这两个女孩子兴奋的双眼放光,也不顾头发眉毛被雾水漉成白色,不时抹一把湿湿的脸,高兴地幻想未来美好的生活。

道路并不好走,颠簸的车轮不时地陷入沙坑里,一路上红嫂子不停的跳下车,拎起车上的几把铁锹招呼几个年纪大点的男孩子下来,刨陷入车轮下面的沙坑,等沙坑刨开后又断续上路。

他们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雾气也稀薄了很多,可以看清路两边雾淞般的野蒿草和高大白杨。

那些杨树粗大结实,树皮上长满了类似人眼睛的黑色树疤,树上的那些大眼睛从不合拢,静静的看着这一车的孩子从它们身边经过。

等他们来一个熙熙攘攘的集市前,集市里到处都亮着点点灯光,黑色的人影在雾气中走来走去,隐隐绰绰的像鬼市。

红嫂子跳下车,将这些孩子带到一片树林下,对他们道:“你们排队站好,一会儿就有主家来挑人,你们表现的好,那些主子才会相中被挑走,表现不好的,莫怪我将你们这些剩下的卖到戏园子勾栏院!”

听到红嫂子这么一说,那些孩子们立刻站的笔直,眼睛瞪的溜圆,将瘦弱的小胸脯挺的高高的,两个女孩子还在手上吐了口唾沫,将自己的头发抿了又抿,好奇地东张西望。

☆、四

这里是人市,到处都有人牙子领着自己的“货物”在这里“摆摊”。

紧挨着红嫂子摊位旁边的卖主是个中年汉子,他穿着黑皮袄,戴着厚皮帽,弓着背抄着手和红嫂子打招呼:“大妹子,你今儿收的人不少,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娃娃,定会卖个好价钱!”

他羡慕的看着红嫂子的货,一水的年轻孩子,这批货出手后少说也得赚上一两银子。

看看他自己的货,年纪都偏大,不仅没有一个女孩子,人堆里头还有一个老头子,蹲在地上直喘气,要不是他是个木匠,价格便宜且四肢齐全,他才不会收!

“你当俺容易呢,顶着大太阳每天跑上百里路!俺赶着板车四里八乡的寻人找货,出的价钱又合适!光是功夫不知道搭进去多少,不赚些银子,都不够俺跑腿钱!”

“那是!那是!”

汉子频频点头,暗自佩服。这红嫂子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也有人脉,在同行里就数她生意好。

这些孩子在薄雾缭绕的杨树林里等了没多久,很快就有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光鲜的主子们开始来挑下人。看到有主子们来挑人,那些孩子们眼睛放光,期待着他们能被选中。

果然,有人在红嫂子的摊位前停了马,红嫂子上前打招呼:“刘管家,今儿是新来的货,听话乖巧!特别是这两个丫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踩,连镇里都没来过,非常好调—教!”

胖胖的刘管家一身厚厚的暗织万福紫色团花绸棉袍,肥圆脸肉泡眼蒜头鼻,头上还戴着顶的翻毛狗皮帽子,他傲然的骑在马上,将这些人打量一翻,伸出胖胖的一根手指毫不犹豫地的指着两个女孩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三个带走!”

说完,刘管家就牵着缰绳抬着下巴高傲的离开了。

他身后的随从上前将刘管家用手指的两个女孩子和一个强壮的男孩子揪了出来,然后和笑的合不拢嘴的红嫂子算钱。

结算了银钱后,被领走的孩子们骄傲的回头看了眼一起来的同伴,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孩子羡慕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期待还有更好的主家来挑选自己。

红嫂子上前对剩下的孩子道:“瞧见没?刚才可是留闾村大财主李老爷家,李府可是有上千亩的田地和庄子,铺子多的数都数不过来!那两个丫头说不定将来还会是穿金戴银的新主子呢!红嫂子带你们出来是好过日子的,顿顿都吃大白馍,喝皮狙肉汤人家主子都嫌丢人!都给俺表现的好一点,听见没?!”

“嗯哪!”

剩下的男孩子们异口同声答道。

这个时候,一对老夫妻出现在市场里,不时的对着那群孩子打量。

穿青衣薄布棉袍,清瘦长须的老先生是荚县的教书先生叶静石,身边眉眼端庄的妇人是他的妻子李氏。

叶老先生年岁大了,稍坐一会儿就会闭眼睡着,见此情况大户人家不敢请叶老先生继续当西席,只好委婉的将他辞了。由于家里贫困,老先生又在附近玉谷县找了份教书的活计,但是薪酬太少,主家又不允许带家眷,所以老妻不能同行,他一直放心不下,迟迟没有动身。

为了留在荚县老妻有人照顾,他本来打算是想买一个下人,可是妻子李氏却不同意,她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一辈子没有用过下人,家里突然来个外人侍候,她很不习惯。而且李氏才五十来岁,身体也不错,并不需要下人照顾。于是老两口商量了很久,决定收养一个孩子在身边,以至于晚年不那么寂寞。

他们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人市”,看到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

李氏本想收一个婴儿,从小养在膝下,喊她娘亲。可是他们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年幼的婴儿,内心有些失望。

当他们打算放弃时,老先生不禁对身边的妻子道:“秀儿,你瞧那个孩子。”

李氏不禁看向杨树下的叶剪秋,他在一群孩子中间其实并不显眼,不仅身材瘦弱矮小,而且衣袍也是最破旧的,但是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清澈温和的眼神。

那双眼睛是如此淡定从容,一身破衣烂衫仍掩不住他恬淡温润的气质。即使在纷杂的市场内,这个稳稳站在树下的孩子仍是那么干净出尘。

“那个孩子很好。”

静石先生捋须对身边的妻子道。

李氏也点点头,相由心生,如果这孩子一身儒衫妆扮,定是一位人淡如菊的谦谦君子。

“我想收他做学生,但是做为儿子年纪大了些。”静石先生又悄悄道。

看到两夫妻窍窍私语,红嫂子上前搭话:“老哥嫂,你们相中哪个孩子了?”

李氏走到叶剪秋面前,不由的拉起他的手。

看着眼前和姑姑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叶剪秋对她礼貌的点点头,温声道:“伯母,早上好。”

李氏立刻回头道:“静石,我喜欢这个孩子。”

“喜欢就留下。”

静石先生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孩子不卑不亢,待人有礼有节,非常合他心意。

红嫂子立刻热情道:“这孩子自小在乡下长大,什么活都会干,当个书僮也是极好的。”

李氏摇摇头:“我想收他做养子。”

一听这话,其它的男孩子们立刻眼热了起来,羡慕的看着李氏慈爱着拉着叶剪秋的那双手。

叶剪秋却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礼貌的道:“伯母,多谢你的好意,孝在于质实,不在于饰貌。剪秋日后定会赎身做自由人,只怕会辜负伯母一腔血肉亲情。”

叶剪秋从小无父无母,他穿越而来虽然有了原主叶大山这个父亲,但是他也一声爹也没有喊过。在叶剪秋心里,父母之位是最为神圣的位置。所以,他宁可做下人,也不愿轻易做陌生人的养子,对别人喊爸妈。

李氏不禁暗自点头,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很温和,但是骨子里却很倔强,是个极有主意的孩子。

虽然叶剪秋穿着宽大不合体的衣袍,还露出一截脚脖子的旧裤子,但是李氏透过眼前这张普通的面孔,仿佛能看到另外一个人。

李氏道:“孩子,我们不强求,如果你有反悔之意,可到仁义胡同找静石先生家。”

“多谢伯母。”

听到二人一问一答,一边的红嫂子不乐意了,她上前道:“这叶家的大小,俺可告诉你,你可是被你娘卖掉了!按说只要主家拿了银子,不管是卖到主家当下人或是做养子,都是主家一句话的事儿!怎么你这叶大小也是个死心眼,白白送上当少爷的日子不过,非要做下人不可!”

叶剪秋沉默。

李氏上前安抚红嫂子:“话不能这么说,我既然是想收养子,也得对方诚心诚意才是,他若不肯,我必定不强人所难。”

红嫂子无奈,只好道:“老嫂子,你看其它几位孩子可行?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他们定会应允。”

李氏看了其它孩子那渴望的眼神,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来到静石先生身边道:“虽然我对那孩子及有眼缘,但好像并没有母子情份,这收养一事还是罢了吧。”

“好吧,我们回去。”叶静石心里也有些许失望,他本想着将家里的几本启蒙的书找出来,让他回去学识字,没想到被拒绝了。

看着静石先生和李氏相挟离开,红嫂子气得伸出手指用力点了点叶剪秋的额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那静石先生可是荚县为数不多的秀才!正经的书香门第!虽然是个穷秀才,可人家是买了你当儿子养!好心教导你读书识字,将来说不定还会考个功名!”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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