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心被她一通话说热了,喉咙滚进一颗温玉,说出来的话不觉又轻又柔,即使在面折她之错,也毫无势焰:
“只是阿箩,七爷买给你的东西,你拿去卖给其它女鬼,那就是七爷给别的女鬼买东西了,以后酆都城里的女鬼都用着七爷买的东西……”
“不行!”经谢必安这么一说,阿箩心里酸溜溜,投袂而起,“七爷只能给阿箩买东西。”
“以后做事要审思,知道了吗?”阿箩吃太多阴间饭,做事偶尔不大清醒,但一语能使其革心易行,不多费口舌,谢必安心宽慰许多。
还好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没被他活生生养傻了,要不去投胎的时候没准会被有心人忽悠,忽悠下辈子去投成一头任劳任怨的畜生。
阿箩有力地点点头,衔哂道:“七爷,您张开双臂,阿箩帮您量尺寸,尺寸量好了,才能制出一件可身的衣裳来,阿箩做什么都不行,但女红之技是极好的。”
“希望是如此。”谢必安张开了臂等着阿箩来量。
阿箩挼热了两只手掌,张个眼慢投进谢必安怀里,两只手不安分,摸了肩头又摸腰:“七爷腰围二尺一寸,真是好腰啊……”
不料到阿箩是用手来测量,一双手还想往下走去摸腰下之地,谢必安一时着忙忘了后退,只把她紧紧一抱,抱进怀里:“有量尺,何须尔尔?”
今回轮到阿箩动弹不得,这是七爷第一回抱她,以前都是她凑过去粘在七爷身上的。七爷两臂放到后背上时,一股温流窜进魂魄中,她放在七爷背上的手也不自觉加紧。
相互紧拥不放,紧拥之间,阿箩感到七爷身下有物翘////然而举,正抵腹上,此物硬硬然,热热然,不觉想到语子里的画面,平稳的呼气渐粗,而自己常冷如冰的身躯在发热。
谢必安抱着阿箩,下颌轻抵在她头顶上。
阿箩两条腿好像钉住了的一般,足踩在谢必安鞋上,她满脑子都想抵在腹上的伟物,羞得不能躲避,胸前两团软玉酥,被挤压的有些痒。
相互拥抱时阴阳能互达能电生,阿箩不讨厌谢必安抱她,反而很喜欢,她一只不定的魂魄在谢必安怀里时心十分安定。
不只是今次有这般感觉,往常也是这般,不管何其外界糟糕,何其危险,只要躲进这宽大的怀里,便能避开一切尘嚣。
阿箩加紧双臂,上齿啮下唇,撩看谢必安,嗡嗡喊一句:“七爷……”
一句软声的七爷,身与心两下里难消受,谢必安风流不禁,脖颈一低,做出暧昧不明之事,他欲寻到一张软软的香唇亲吻。
小巧的娇唇近在眉睫,谢必安觑的亲切,凑近一分便能触碰唇上的柔软,凑近半分,能清晰地感受阿箩的温热鼻息迎面儿洒来,有些急促。
因紧张,阿箩的脸像一朵芙芙子苗,娇脆的香喉里,也发出一道细微的闷哼。
鼻尖已挨着鼻尖了,唇与唇之间不过一指之距,阿箩把唇啮得更紧。
谢必安一手托起粉颊,摸着被玉齿藏了一半的唇,说:“莫咬,松开。”
谢必安被温柔之质附了身,阿箩微垂了眼皮,不再啮唇。
两片唇瓣都在眼前,谢必安却退步了,他头一撇,只是让阿箩的唇挨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莫咬自己,会疼。”
腾云价地挨擦,快到阿箩没能察觉到自己的唇碰到了谢必安,还把一丝香唾留在了上面。
得了无形的一吻如醍醐灌顶,谢必安放开阿箩,向后退一武,脸上有说不清的颜色,是喜悦之色是羞涩之色,又或是隐忍之色。
阿箩身子软塌塌,鲜少碰地的足,不得已踩在地上。
谢必安垂下眼,从正面看玉趾更为可爱,一只两只的像未下锅的汤圆儿,这般可爱就该藏在那半折儿的花鞋里,不该给别人看到。
想到她日日光足乱飘,谢必安脸色又变得如常冷漠,拿出哭丧棒敲敲她的脚踝,假装有烦言,没好气道:“买了鞋子又不穿,你买鞋子做甚,拿鞋当枕头吗?往后不管地上跳还是天上飞,都把鞋穿上,一个大姑娘整日价露脚,也不怕现眼。”
方才的暧昧气氛因为这一敲,全敲没了。
哭丧棒敲脚踝,阿箩挨忍不过,就大喊一声,两足离地,蹦跳到十武之远,苦着秀脸弯低腰儿,摸起受敲的脚踝,脚踝麻麻辣辣的,她生了气,便张致骂人:“七爷为何这样,总是动不动就拿哭丧棒打阿箩。君子动口不动手,七爷甚坏,非君子也,乃是大怪物也。”
她横了胆子,当着谢必安的面,趾高气扬地骂了几句不入耳的话。骂完又害怕,赶紧撒娇撒痴飘上前,叉手不离方寸,嬉笑着一张脸认错:“阿箩错了。奸不厮欺,诈不厮瞒,七爷是阿箩最好的七爷,阿箩最喜欢七爷了,阿箩往后要重重报答七爷的恩。”
“滚。”谢必安袖子一挥,把正飘来的阿箩,以及地上散乱的胭脂水粉物一并打回了她的寝室。
阿箩飞回寝室,好巧不巧撞到了墙壁,更巧的是后衣领挂在了壁牙上,心影谢必安是故意的,她整只魂挂在壁牙忘了下来,只隔着门大喊大叫:“七爷尽管欺负阿箩,等阿箩去投胎时,阿箩就一把火把谢府烧了,让七爷露宿街头,与老树相依而眠……”
大喊大叫了半日,回应她的是一记清脆的合门声,阿箩安静下来沉思,七爷该不会因她几句气话而大发雷霆,然后就离家出走了吧?
论七爷的胸襟,偶尔是比海阔,偶尔比侧径窄,得看他心情美否,可有心事儿烦心否。
今日七爷动了两次拿哭丧棒揍她的念头,心情定糟糕无比。
阿箩手忙脚乱从壁牙上跳下地,探头探脑飘到院子里把眼四下观看,偌大院子里没了七爷的身影,静悄悄的,连点风声也没有,她有些落寞,飘到柳树上坐着。
七爷好像总是喜欢一声儿不言语就离开,也不管她一个人在府里可否孤单无趣。
谢府有一颗高大的柳树,此柳可随意移动,长年青绿不曾秃枝,坐在上头可看见府外之景,阿箩偶尔会飘到柳树上拔闷,她轻舒玉指拍拍柳条,说:“柳妹妹,往大门哪儿走几步,我看看七爷去哪儿了。”
“呜啦呜啦啦。”柳树很听话,往大门走了几步,阿箩看到她家七爷正提着一盏灯笼翩然离去,脚步不曾留恋,一步也没回头。
看见这样情形,阿箩娇脆的喉咙发出一阵胡言乱语:“阿箩把七爷气走了,怎么办,阿箩的啖饭处也要没了。”
只说她越开口说话,谢必安走的更远,阿箩伤心不已,撩袖抹抹泪,泪干,再举眼看时,谢必安已远去,再也看不得一点身影。
阿箩眼朦胧,顿时涕泪同下,仰天长叹一声:“七爷心胸忒狭窄,不能骂也。”
后面的骂言谢必安自然听不见,他摸摸脸上香唇擦过的地方,摇摇头做出苦笑,今日他才发现自己曾经对阿箩简简单单的怜悯,竟变成了烈烈如火的喜欢。
幸好他转了念头没做出不轨之举,阿箩终究要去投胎做人,就在不久之后。一想到阿箩要走,身上竟有剔骨般的疼痛。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在第二次来接引阿箩的魂的时候就喜欢了。
谢必安收起苦笑,叁步并两步去了一趟针线铺,凭自己在地府里的身份地位,谈了半刻,而后狮子打开口,直搭直索了二十束上等的金丝线。
金丝线是阿箩想要的东西,她想要,他便去拿。
威态逼人,针线铺的鬼差不敢不从,心里滴着血,将上等的金丝线给七爷打包讫,交过金丝线时,领头的鬼差频频跺足,磕磕巴巴问:“若、若七爷用不完这些线,可否归还,一寸也可归还。”
金丝线在手,谢必安脸上放出一点温和之色,把金丝线褪入袖中,说:“好。”
鬼差好似得了阎王的赏赐,连忙作揖,说:“多谢七爷,多谢七爷。”
重返府上,一打开门,一颗柳树挡在面前,阿箩俯身挂在一条柳枝上一动不动,谢必安心下一惊,以为她受了什么攻击魂魄受损了,两个箭步走过去,抬头仔细一看,只见她双眼紧闭,鼻息均匀,原是在酣眠中。
谢必安无语,目指柳树用柳枝去瘙她腰儿上的痒痒肉,或是她的脚板来唤醒她。柳树领意,伸出十根柳枝到阿箩腰上与脚底瘙痒。
柳叶刮过脚板,柳枝钻着痒痒肉,阿箩在梦里打了个寒噤,先两脚一踹,把作恶的柳枝踹断了,再趁手捉住腰间的柳树向下一拗,不留张本,直接拗成两截:“滚!”
柳树好委屈,强转了个方向嘤嘤哭泣:“呜呜啦啦,呜啦啦呜啦呜。”
柳树说话声和风过叶时发出的沙沙声相同,寻常鬼魂听不懂,但谢必安听得懂,它在埋怨阿箩,说自己被力大无穷的阿箩断了两根柳枝可疼了。
谢必安摸摸吃屈的柳树,表示安慰,又无声示意它弯下腰,姜挂在上头的阿箩送下来。
柳树别扭了一阵子才肯弯下腰来,柳腰一弯,阿箩从枝条上掉落,她刚才哭到伤心处,有了浓浓睡意,再大的动静也醒不来,谢必安伸出手接住正掉落的她:“也不知是不是得了拙病,一眼不盯着你,就弄些混账事儿来。”
阿箩掉进熟悉的怀抱里,嘟囔一声,脸向内里转,剔开饧眼儿见到眼前人,态度若喜若惊,困神陡地离开,她伸两臂勾住谢必安的脖子,百声叶气地哭道:
“呜呜……阿箩还以为七爷不要阿箩了。”
“您可是阿箩心上的七爷。”
“七爷怎么总是这样呢……”
阿箩闹了好久,因自己伤心就两耳紧闭,不听别人的解释,你解释,她越发有精神,非得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倾诉讫了才肯安静下来听人解释,自始至终没认清自己是一位婢女而已。
谢必安习惯若自然,等她一住嘴,拿出休中的二十束金丝线送去:“可以闭嘴了吗?”
阿箩还阁粉泪的眼见到灿然的金丝线,两边嘴角一咧,半日说不出一句正常的话,倒把眼儿斜溜谢必安,涎脸涎皮学柳树呜呜啦啦。
谢必安的手在她的额上一按一弹:“前不久才说了做事要审思,不能急性子,你嘴上答应的快,却是左耳听右耳出,你儿时可不是这般,你还魂以后可听七爷的话了,七爷说东你就往东……”
说到后头自知说错了话,谢必安默默闭上了嘴,怎说着说着就说起以前的事儿来了。
听见谢必安说此话,阿箩挨了五雷掌的心间疼不过,两边的太阳穴一麻,忽然之间又觉得谢必安恍若熟识。
阿箩围着谢必安油回磨转几圈,她绞尽脑汁想了半日,回想起一些零碎又不能拼接起来的片段,脑子里闪现一座明晃晃的宫殿,紧接着宫殿消失,一位穿白衣的男子半蹲在床边,之后只听一道稚嫩的喝声,说:“吃本公主一记五雷掌。”
话落男子往后一飞,倒在地上喘大气儿,很难爬起身来。
“如何?七爷可有骗你?”过了一会儿,男子薄薄的唇动了几动,艰难道出这一句话。
这声音很熟耳,阿箩已而不登的,定住身子不转了:“阿箩生前可认识七爷……的吧?一定认识的,七爷您和我说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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