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齐誉根据声音伸手,李四立刻奉上。已经凉了的鸡蛋吃起来有股味道,胡岩都不稀罕吃,但他震惊的看着齐誉几口将鸡蛋吃完,还优雅的用帕子擦了擦唇。
怎么几日不见,他爱吃鸡蛋了?
胡岩甚至想,难不成是因为他从未吃过凉鸡蛋的关系,想要尝试?
这一分神,手里的烤兔子忘记翻面,微微有些焦糊味。齐誉侧目看向胡岩的方向,淡声提醒:“兔子。”
“啊啊,”胡岩回过神,立刻翻了个面,又烤了一会,总算是好了。胡岩拿着小匕首分肉,将好的部分留给齐誉,放在盘子里摆好,还让人取了筷子。
他们这些人关系亲近,甚至知道彼此的喜好,胡岩将那块焦褐色的兔肉切下来,叫郝仁道:“郝仁,这个给你吃,我记得你爱吃这样干干巴巴的。”
正在处理兔毛的郝仁赶紧过来,接过后咬一口,油滋滋香喷喷:“统领,你烤的真好吃。”
大家都在分吃兔肉,只有齐誉没动,胡岩猜他在等阿烟姑娘出来,胡岩也陪着没吃。
“你手里什么东西,兔皮?”
郝仁手里两条灰兔皮已经处理干净了,他晃了晃笑的开心:“虽然毛有点少,但是等冬天时当围脖也暖和,或者弄手套。”
胡岩隐隐觉得不对,他们这群大老粗戴什么围脖啊。旁边李四插话:“给阿烟姑娘的。”
郝仁如实回答:“是啊,明日晾晒一下就成。”
李四嘿嘿一笑:“好看。”
俩人一问一答,完全没注意到这里最大的爷已经面色不对了。
房门吱呀一声,是阿烟从屋里出来,胡岩注意到她脚步虚浮,像是累极了。
“阿烟姑娘,你还好吗?”胡岩先开口,小姑娘脚踝上银铃声叮叮当当,好听的紧。齐誉先是转头似乎想要看阿烟的方向,但不知怎么回事又很快转回来,垂眸不语。
阿烟走过来,郝仁迎了上去,将兔毛展示给她看。
“谢谢,真好看。”
郝仁不好意思的笑了:“阿烟姑娘喜欢就好,等哪天再进山我给你打个白毛兔,当围脖更好看。”
他说话时看着阿烟,完全没注意到胡岩给的眼色。
胡岩都要急死了!
一个个的都是粗鲁武夫!怎么一点眼色都看不懂?
幸好阿烟点点头,朝着齐誉走过来,直接坐在他身侧的小凳子上。炼蛊不止耗费体力还得用她的血,身体的虚弱让她额头沁出汗珠,碎发也被染的湿哒哒。
她呼吸不稳,粗喘着气。
齐誉眼睛看不见,耳朵变得格外灵敏,一些细微的声音听的更加清楚。
他不着痕迹的伸手扶了椅子:“吃兔肉。”
阿烟累的没力气说话了,方才应付郝仁用了她全部的力气。因此她只能点点头,但她随后意识到齐誉看不见,于是嗯了一声。
齐誉便不说话了,只将手边的盘子放在她面前,视线收回看向远处。就像是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像是无心之举。
阿烟没吃过烤兔肉,拿过筷子后夹了小块,放进嘴里口满口生香,让她瞪大了杏眸。
“好吃!”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吃完一块觉得意犹未尽。
她连着吃了两块,总算是觉得有力气了,不过盐洒的多有些咸,阿烟起身去厨房泡茶。
待阿雅回来时给众人发碗:“茶盏不够,用碗喝吧。”
胡岩瞧见她手边有两个粗粝的茶盏,但和大碗一比就显得精致了。胡岩笑道:“阿烟姑娘,这两茶盏……”
天黑如墨,少女抬起一张美人面,眉若新月,目若朗星,脆生生的道:
“这是给我和齐誉用的。”
就两个好看的杯子,当然要他们两个用了。
只是她说完这话,察觉到气氛不对。
篝火跳跃着,昏黄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身上,将大家的影子拉的老长。而方才接过茶盏时笑着道谢的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甚至有个叫李四的正在喝水,他仰头张嘴,但茶水哗啦啦全部倒在了他的身上。
阿烟左看右看,在针落可闻的环境下,小声的问齐誉:“齐誉,他们怎么了?”
少女似有点慌,下意识的朝齐誉方向侧身,像是能被他保护一般。而男人稳坐如山,修长的眉眼垂下,抬手将一块兔肉送进嘴里。
“是你的茶水好喝。”
“对,对!”胡岩最先反应过来,其他几个人压住面上的震惊赶紧低下脑袋。只有郝仁,像是傻了一般盯着阿烟看。
胡岩皱眉走过去给了他一个肘击,低声极快的道:“走远点儿。”
郝仁立刻明白,赶紧端着茶碗撤到角落里,连李四和他说话都不敢应声了。
阿烟高兴了:“大家喜欢花茶啊,那往后天天给你们泡。”
胡岩仰头看天,压制自己想抱阿烟大腿叫她祖宗的想法。
', ' ')('客气的道:“麻烦阿烟姑娘了,我们都是大老粗,喝凉水就成。”
阿烟先是给齐誉倒了杯茶,还放在他手上:“那好吧,我和齐誉喝。”
说完,又是一阵寂静,大家又僵住不动了。
只有齐誉,突起的喉结滑动,薄唇被染的水润。
“好喝,”他说。
阿烟只觉得这群人怪,翌日天色发沉,等阿烟起来后才发现只剩下一个人了。
“胡岩,他们呢?”
胡岩刚打扫完院子,擦了一下头上的汗道:“都去忙了,留我在三哥身边。”
“阿烟姑娘,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了,我看你家的房顶似乎又几处漏了,不若今日重新铺上稻草?”
堂堂的王爷住这样的房子,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不说琉璃瓦这等贵重的,但起码也得是瓦啊!
阿烟懊恼了一下:“上次下雨就漏了,这几天忙,我竟然将这事忘了。”
说罢她看向齐誉房间,见窗户旁男人正在摆弄手里的匕首。
“那一会我叫人来帮忙弄一下吧,”话音刚落,咔嚓一个大闪,紧随而后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哎呀,来不及了。”
先是缓缓滴落豆大的雨点子,没过几息,便哗啦啦的倾盆而下。
胡岩赶紧扔了扫帚往屋檐下跑,阿烟也站在堂屋门前,朝天上看一眼。
“云又黑又厚,大概要下许久,”阿烟转头看胡岩,“进屋呆着吧,下雨的时候冷。”
进屋?进哪个屋?
堂屋左右两侧是卧室,但一个被锁住,一个住着大佛。胡岩赶紧晃悠脑袋,瞎编道:
“我就爱看下雨。”
阿烟更觉得这群人奇怪了,不过尊重个人喜好。
“行,那我进屋了。”
站在门口,即便是房门开着,阿烟也敲了两下。待男人清冽的声音说进的时候,她才抬腿迈进去。
“早上想吃什么?”
阿烟想那碗面没吃,他应当不喜欢吃面条吧。腕子上的大将军探出脑袋,被阿烟一把塞了回去。
“就剩四个鸡蛋了,不能给你吃。”她有点凶巴巴的,“你都吃了三只小鸡仔,还不够!”
大将军原本翘起的尾巴萎了下去,蔫蔫的盘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上,假装自己的镯子。齐誉只能听见她训斥那条碧绿小蛇,但不知怎么,脑海里想象出她娇嗔的脸。
齐誉皱眉,微微晃头将画面清走,声音也像吹进来带着雨水的风似的,让人觉得冷。
“都可,一会让胡岩给阿烟姑娘报酬,多谢你。”
包括救了他,包括让他住在这。
可他没看见,他说出的这番话让小姑娘咬紧嘴唇,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分明就是划清界限,那拜过的堂算什么?
即便是她未经他同意拜的,可他到底占了便宜,不止看过她洗澡,还成了她名义上的夫君。越想心里越不舒服,鼻尖红红,圆润可爱的眸子也红彤彤的。
阿烟也学着他冷淡的声音,颤声道:“随你。”
屋里安静下来,齐誉没听见银铃和脚步声,知道阿烟没离开,但她竟然一直不言语。过了会,屋里出现滴滴答答的声音,齐誉高挺的鼻梁上落了几滴雨水。
齐誉侧耳倾听,注意到阿烟站着的方向似乎雨水声更大一些,但他只是手指微动,未作任何表示。
半响之后,齐誉想站起来躲开这处漏雨的地方,却不想刚起身,俩人直接撞在一起。
男人的胸膛硬的像是石头,阿烟的鼻子发酸,眼泪也如珠子似的往下掉。
齐誉看不见,可不同于雨水,带有温度的水滴砸在他手背上,让他心头一跳。
墨色的天空划过银龙,雷声忽地炸响在耳边,阿烟花容失色大叫一声,猛的抱住眼前人。
第18章
阿烟此生最怕的东西有二:苦味,雷声。
方才天边划过的闪电犹如人手臂粗细,雷声响彻天际,甚至给胡岩都吓了一跳。
胡岩想着进屋看看有没有漏雨的地方,却不想一探头便瞧见三哥和小姑娘抱在一起!
又是让小姑娘叫他大名,又是和人家拜堂,现在甚至抱人家……
胡岩不傻,断定肯定是三哥喜欢人家。他缩了回去没让俩人瞧见,躲在角落里嘿嘿笑。正笑的开怀时,漏下的雨水滴答在他脑门上,凉的他嘶一声。
胡岩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凉,阿烟自然更觉得冷。
漏下的雨水顺着她光滑的脖颈往下落,直接让衣服湿了一片,凉的她哆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