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西对于性别的概念,是懂的,可闯北看她的样子,又好像是不完全懂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女人!
这事儿是离奇的,可闯北与击西的命运曾经有过重合点。
所以,他很清楚击西的身世——那就是没有身世。
她是个野孩子。
是闯北从山里捡回去,交给萧乾的。
除了一身武艺,什么都不懂。
不知男女之防,不知世事,又如何能怪得了她?
可几年来,闯北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一个妇人。
从离墓出来时,他曾恍惚过一阵。有时候甚至怀疑,在她的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秘密?
头痛,头大,头好重。
他重重一叹,脚步沉重地转了身。
“你好好想想,怎么和主上交代吧,这事不能一直瞒着。”
眼睛一瞪,击西猛地拉住他的袖子,“我要怎么交代?”
闯北黑脸,不看她——也是不敢看她。
“你的事,我哪知……”
“不如这样好了。”击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晶亮的双眸中如有星子在闪,突地抬起一根手指头,指了指闯北,又指了指自己,“我两个做一个娃娃出来,这样主上一看就明白了,什么都不必说了呀?”
好办法啊!
她那脸上,全是得意。
闯北却是沉着一张便秘脸看她。
然后,控制住想要吐血的冲动,他指头点点她,大步离去。
“喂,李闯北!”击西追上去,大嗓门,“晚上——”
生怕她喊出来被人听见,闯北闭眼,也急眼。
“等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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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至,天渐凉。
墨九被萧乾牵着手,走过王府的庭院。
这王府不像江南园林似的王府建筑,面积不小,相对而言匠心要粗糙一些。
有正主儿住在府上,府里头挺热闹,这个点儿,下人们还在洒扫。
丫头们凑一堆,啾啾有声。
小厮们抬着花钵,走来走去,有婆子大声喊着,安放地方……
乍一看到戴了巫师面具的萧乾过来,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万福!”
“王爷万福!”
齐刷刷的一排排跪礼,萧乾却视若无睹。
他头都不转,冷峻地从中走过,一袭黑袍,无风而动,身姿冷绝而桀傲,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除了手上牵着的墨九,他大步而行,不看任何人,径直入得正厅,淡淡扫了一眼厅中坐等的几个人,淡淡开口。
“丞相,麻烦一下陆机老人,到偏厅来为本王看诊。”
旧时贵族的规矩多,不同的客人,待客的地方不同。
纳木罕几个这会儿被管家安置在正厅吃茶,但萧乾这样吩咐的意思,是要单独招陆机进去面诊了?
毕竟王爷的脸,不好见人。
两人去偏厅问脉,也属正常。
纳木罕没有多想,了然地点头,看向陆机。
“陆机老人,辛苦你了。”
这一眼是带着嘱咐的与期望的。
看得出来,他对苏赫的病情很关心。
陆机老人来之前已经听他说过一些事由,望萧乾的背影看了一眼,点点头,也没多话,便跟在萧乾的背后,往一门之隔地偏厅而去。可他刚一撩开帘子进去,却见墨九就杵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他。
“呀,陆机老人,好久不见了。”
先前墨九就跟在萧乾的背后,但是萧乾走得快,陆机老人虽然知晓是墨九,但除了厌恶之外,还来不及对她做出别的意识判断。这会儿,一看她斜倚门框杵在苏赫的门口,就像当初跟着萧六郎时一样,他不由得气从心来,恨意入脑。
“钜子好久不见。这是又寻到金穴栖身了?”
这是骂她贱了?
墨九不和老头儿计较,斜斜一眼,满不在乎地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