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嗓子说到这里,她猛地转过头来盯住他,“话又说回来,你把你大嫂嫁了,你大哥怎么办?你又如何向萧家交代?”
她刺猬似的咄咄逼人,萧乾不得不往右侧坐开一点,淡淡道:“大哥他……”踌躇一下,他似乎想说什么,可目光烁烁闪动半晌,在她的逼视下,他到底没有多说,只淡淡道:“你与我大哥,没有结果。我不想误你终身。”
“不想误我啊?”墨九笑眯眯地重复一遍,突地凑近他的脸,正色道,“那你嫁给我呗?嗯?”
萧乾看她一眼,眉梢一跳。
她似笑非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
萧乾突然加快的心跳又平静下来,继续道:“墨家钜子那件事,我事先没有与你细说,一来是不便,二来也是不愿你涉及更多烦事,你莫要怪我。”
“呵呵,我怎么会怪你?”墨九轻飘飘的笑。
“嗯?”他奇怪她态度这样友好,“你并未置气?”
墨九认真的点了点头,突地在马车上站起身,抬起脚往他的脚背上狠狠一踩,然后用力压住他的脚背,碾了一碾,又碾一碾,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笑道:“比如这样,你肯定也不会怪我的吧?”
萧乾:“……”
墨九脚下不放,又抬手掐在他的胳膊上,用力捻,使劲儿捻,捻得手都酸了,看他仍然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又泄气的放开手,“又比如这样,你也不会怪我的吧?”
萧乾云淡风轻,“不会。”
“……”墨九看他如此,突地就无趣了,狠狠推他一把,硬生生坐了下来,“回家,不庆贺了。”
萧乾安静地看着她,低声“嗯”了一下。
两个人又莫名闹了别扭,谁也不再说话,整个空间就又安静下来。马车的轮子骨碌碌压过石板,从古色古香的街道上缓缓驶过,车内幽幽的香味儿,熏得墨九有些昏昏欲睡。以至快到怡然居了她也丝毫没有发现,只觉这段路太短。
怡然居外的路面,很平整干净。
路旁两侧的树木和花草,也修剪的很整齐。
其实墨九不知道,在她们娘仨还没有住进来之前,怡然居上上下下就已经忙活了一个多月。毕竟一所这样大的宅子,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安置一家人,事情之多之杂,确实不是那么轻松的。所以萧六郎这个人永远只是做,却不说,旁人实难晓得他的心意。
怡然居正门,马车还未停下,便有一个青衣小厮风一般的跑过来,对着车里便是一揖,“萧使君,萧使君,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慌什么?”
侍卫大声呵斥,萧乾却阻止了他。
“何事?”
那小厮是从国公府过来的,临安本地人,初入国公府做事,今儿得了命令出来找萧使君,枢密使府找不到,急得团团转,不得已,枢密使府的老管家才提点他,让他到怡然居来碰碰运气。
第一次见到萧使君,小厮有些紧张,擦了擦额上的汗,支吾好几下,这才想起要事,“……二少夫人今儿去集市买胭脂,人,人突然不见了。有人,有人送了这个到府上,让,让交给萧使君。”
小厮说罢忙把手上的一个小布包递上。
侍卫将东西从车窗递入时,墨九正好打个呵欠睁开眼睛,然后她就看见了布里包着的一个木头钗子——蝶尾的钗形,很朴素,也很精致,很漂亮。
------题外话------
大家等久了,看文愉快。么么哒!
坑深089米 生命的选择
这个木头的蝶尾钗墨九印象很深。
当初她看见温静姝整日戴在头上,还曾好奇问她要过,可温静姝拒绝了,宁愿给她一个更为贵重的玉镯。
如今钗在人不在,难道温静姝被人绑票了?
她审视着萧乾的面色,未见太大反应,正想出声询问,他便将钗子收拢入掌,亲手撩开马车的帘子,低目道:“嫂嫂,到了。”
瞥一眼外头的“怡然居”三个大字,墨九眯了眯眼,钻出马车,站在外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家二郎什么时候死的?”
她问得莫名,众人皆都不解,萧乾也抿着嘴唇看她,并不吭声。
墨九捋了捋头发,严肃着脸道:“若不然为何温静姝出了事,不找她男人,却来找她的小叔子?啧啧!”转过身,她大步往里走,“六郎这小叔子做得,真是古今第一呐。”
看着她的背影,萧乾也不解释,只淡淡道:“近日临安城不平静,嫂嫂最好不要出宅子。晚些时候,我多拨几个侍卫过来!”
这样细致的关心原本墨九应当感激,可想着他匆匆撇下她是急着去救另一个“嫂子”,心里却膈应得很。
回过头,他看着她,扬起唇角轻唤,“旺财,回家!”
她是带着微笑进入怡然居的,回了屋让沈心悦把买的布匹放下,她又去织娘屋里报了平安,守着她喝了药,从头到尾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沈心悦神经大条,一直喜滋滋的向织娘说起街上的巧遇,玫儿比对沈心悦对墨九了解多一些,晓得她家姑娘不高兴了,为讨墨九喜欢,她去园子里摘了些野菜,邀墨九做野菜馍馍吃,可墨九却没有同意。
她一回屋,就把玫儿和沈心悦都打发了。
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她便做了一个决定。
利索地脱下裙子,她换了一身便捷的裤装,领着旺财便入了后房的马厩。
萧六郎想得很周到,宅子里有马车,也备有马夫,供她们日常使用。
可墨九入得马厩便把马夫赶跑了,自个牵出一匹膘肥体健的枣红马,亲自套上马鞍,拍拍它的头,又低头看旺财。
“财哥,这回要辛苦你了!”
旺财摇着大尾巴,看她跃上马背,退了两步,“汪!”
“不可反对!现在我是你主人。”墨九瞪它一眼,又连忙低声安抚,“我先去给你拿好吃的。”
一阵凉风吹来,怡然居前的巷子里有几分萧瑟之意。等墨九从后院绕到前面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没有了萧六郎的马车影子,只有树叶被飞吹在空中,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铺满了一路。门房的张伯探头看见她骑着马儿在那发愣,惊讶地大声喊:“大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老奴给你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