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地下深处开凿这么巨大的一个广场?
而且,这是沙漠中还是外面的世界?
他揉揉眼睛,仿佛自己一直在昏迷不醒中做一个离奇古怪的梦。
一览无余的阳光,惨淡地照射着一片麻木不堪的人群。
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赤着双足,许多人身上都是累累的鞭痕,更有脓血酸臭一阵阵扑鼻而来。
他们被一根长长的绳子系着,就像一条长长的人肉蚂蚱,而肩头上,正拼命拉着什么东西。
从他们用力的程度来看,那东西一定非常沉重,只见他们前仰后倒,反复拉了好几次,好像那东西都纹丝不动。
令涂山侯人震惊的并非这群衣衫褴褛的劳役,而是脚下成片成片的死尸。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死得不久,最早也是在半个月之内,有的眉目开始腐烂,有的还栩栩如生,就像累极睡着了,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痛苦不堪的表情,就像临死也没有摆脱这繁重的劳役。
死者的数量之多,之巨,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估计正是因为死亡人数太多,这万丈悬崖之下,也没有人来得及收尸或者掩埋,干脆就让他们在这里自行腐烂。
可是,这么巨量的死尸上面却不太腐臭,只见尸体的上面都洒了白色的药粉,好像是什么驱散臭味的药物。
这也对那些活着的徭役造成了更大的心里威慑,因为,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倒下去的是不是自己。
涂山侯人正如是想时,便听得咕咚咕咚倒地的声音,不是一个,而是一片一片,那些人一倒下去,便再也没有站起来。
每当倒下后,旁边的监工者便麻利地挥舞锋利的刀刃,一刀砍断他们身上的绳索,将他们和活人分开,然后,再也不管。
那些监工者,全部穿着古怪的白色衣服,戴着面具,而徭役身上,则全是大夏百姓的寻常装束。
难怪大费会征集十万徭役,原来,竟是为着如此!
涂山侯人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拖拽什么,就像是陆地上从河中拉船的纤夫一般,可是,他不敢站起来看,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长久睁开,因为,穿着白色衣服的监工随时都在东张西望。
他担心牟羽等人的下落,他们会不会也在这群徭役里?
可是,很快他便排除了这个可能,从这些徭役们身上衣服的褴褛程度来看,每个人服役的时间应该至少三个月以上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刚刚被拉起来,又重重地掉了下去,所有拉着绳子的徭役顿时跌倒,许多人七窍流血,瞬间死亡,竟好像是不堪那重负,生生被震碎了心脉而死。
至于那些人有没有死透,监工们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因为,这么高的深坑,不死也爬不上去,迟早在这里化为枯骨。
涂山侯人再次惊得要跳起来,可还是死死屏住呼吸,躺在死人堆里。
他忽然明白,为何没有人在看自己了——在他们眼中,被夺走了金奎砂的自己,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人了。
再抬头看看头顶的天空,虽然这深坑巨大无边,可是,跟浩瀚无比的天空相比,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缺口,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只听得一声怒骂:“这些该死的废物,怎么这么不顶用?”
“主人说了,夕阳西下时,必须完成任务,现在该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呢?这群废物早已精疲力尽,基本上死亡了,只能等新人到来……”
说话间,只听得哗啦啦的脚步声,竟是前面几十丈远处,一溜儿的垂下绳子,无数人拉着绳子攀爬下来,看样子,攀爬者都是被迫的,因为,不时有人直接摔下来,当即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这可怕的场景震慑了众人,攀着绳子下来的人便更是迅疾,很快,巨大的深坑里,便黑压压的一片。
放眼看去,起码有好几千人。
而这些人初来乍到之人,一看满地的尸体,先就胆寒了,一个个呆如木鸡,如坠五里云中。
涂山侯人的震骇更甚,因为,这些新来者身上大多数是华丽的锦缎或者便服,竟然全是商旅模样。
紧接着,还有连续不断的人群被放逐下来,他们刚一站稳,便被监工驱赶着分散开,诺大的深坑顿时显得有点拥挤不堪。
可是,涂山侯人放眼一看,才发现,这深坑之大,难以想象,因为,左边还有不知多远多宽,因为,那里连尸体都没有。
只听得监控厉声道:“排队,排队,赶紧排成长队……”
白光一闪,长长的绳子便如长了眼睛似的,立即将排队的人群系好,很快,便有近三十排长长的队伍,每一排的人数当在几百人以上,粗粗一看,就跟纤夫的阵型一模一样。
人数还在急速后退,有一个人差点踩在涂山侯人脸上,可他还是一动不动,所幸那人立即跳开一步,躲过了这具“尸体”。
涂山侯人趁机悄然挪后,避过人群,偷偷一看,竟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个瘦长的人影,可不是沙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