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荧冷冷一笑,道:“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康家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们心狠。小远,小馨把弄好的招商材料,放在东平日报社门卫室里,我们用过早餐后,开车过去拿。至于她的事,你知会毕飞宇一声,让他爱怎么闹,便怎么闹。把事情闹大了,收拾起来更方便。我这边让人跟进关注此事。”
她此时的神态,竟隐隐和温馨这小魔女耍小性子的样子有些神似。
何鸿远掏出手机,拨通毕飞宇的手机,道:“宇哥,温馨被丽都市公安局的人传唤走了,说她涉嫌一桩故意伤害案件。”
毕飞宇听完何鸿远复述周荧的话,满脸冷峻地挂掉电话,从省军区训练场一路小跑到父亲毕达标的办公室,报告一声进去后,向毕达标道:“报告毕政委,我需要调动军区警卫排,请您予以批准。”
毕达标冷然注视着伫立面前的儿子。作为共和国少壮派少将军官,他深知军队调动的敏感性。一个排的军事力量,虽然他一纸签字的手令便能调动,可是那是要承担责任的。手令将在省军区档案处备案,随时得接受军区督查机关和上级部门的征询。
他拧着浓肩,拍着桌子,对儿子呵斥道:“要动用一个排的军事力量,你这是要反天啊?还找你老子要兵。你自个儿不就是兵吗?有的事情,一个人摆不平,一百人也照样摆不平。”
毕飞宇瞪了老子一眼,道:“馨姐若是出了事,你不要抽我屁股。”
“小馨?她怎么啦?”毕达标站起身子,“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毕飞宇挺挺胸,大声道:“报告政委同志,东平日报社记者温馨同志,因为着手报道一桩公安干警公器私用、滥用私刑事件,和人发生矛盾,她激于义愤,命令军中护卫人员毕飞宇打折对方的腿,被丽都市公安局以涉嫌故意伤害传讯。对方当事人为仓宁市市长康敬平的儿子。”
毕达标愣愣地注视儿子半晌,缓缓坐下身子,指着他道:“毕中尉,带上你的特训队,去请温馨同志过来一趟,老首长要和她通话。”
“是。”
毕飞宇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出门之际,脸上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有老首长在,谁敢动温馨一根毫毛。
而何鸿远虽然心里牵挂着温馨,却也不至于太为她担心,毕竟有毕飞宇这样的军方人物出马,应该可保温馨无恙。
对于丽都市公安局的动作,他已有所警觉。看来人家是不敢对毕飞宇、庄明明这样的官二代出手,专挑温馨这感觉没有啥大背景的女记者出手。可能他也被列为故意伤害案的嫌疑人之一。
联系上竺教授后,他打车来到省一医。竺教授见他精神状态不错,道:“小远,辛苦你啦。老桂伉俪情深,你挽救了静仪嫂子的生命,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何鸿远笑道:“老师,医者父母心。就算是陌生患者,我也得尽全力施救,更何况是你的朋友家属。”
竺泰和欣慰地一笑,道:“有这份为人的境界,无论你从事何得工作,都能有所作为。”
何鸿远跟随竺教授进重症监护室之前,还是给毕飞宇拨打了手机。毕飞宇接通后道:“兄弟,你放心,我这就带兵出发。你忙你的,忙完了来省军区看望馨姐。”
看来事情真要闹大。不过也不是他一名乡镇小干部所能阻止的,只能冀希望于不要闹得无法收拾。
监护室里,省一医脑科专家薛主任正在为患者梁静仪做各项检查。他一脸讨好的笑,向已然苏醒的梁静仪做各种各样的提醒。
昨晚,梁静仪在脑部有了知觉开始,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被无数绳索紧勒着。勒得她全身麻木,勒得她难以呼吸,勒得她向无尽得黑暗坠落而无从挣扎-----
突然,她感到有一双温热的手,释放着充满温暖的气息,仿佛能驱除无数阴暗气息一般,从她脑间中枢开始,为她解除束缚全身的道道绳索。
她非常疲倦,但她迫切地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那双手。它到底有怎样的魔力,能带她走出黑暗的死亡沼泽。
可是就在她苏醒之际,那双手已离开她。有医生为她戴上眼罩,也有医生为她轻柔地按摩头部肌肤,可她都感觉不到那双手的气息。
她苏醒后,听桂满龙讲解过对她施救的经过,心里对桂满龙口中的小何医生很是感激,渴望着尽快再见他一面。
此时她见竺教授进业,身后跟着一位年轻英俊、气质优雅的年轻人,便知这是她想见的人。
此时何鸿远并未穿白大袿,仅一身闲适的休闲服,眉目将满是温煦的笑意,仿佛面对一位老熟人一般,向梁静仪道:“醒了便好。生命是一道道坎,跨过去恍如新生。”
梁静仪虽年近半百,容貌间依稀难掩往昔的美丽。特别是她的一对眼睛,即使身在病中,却如一泓秋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更使她浑身充满沉静的美。
他听竺教授介绍过,梁静仪是一家重点科研单位的研究员,其知性气质,是身处其位,经年累月下来的底蕴。
居其位,养其气,便是这个道理。
梁静仪注视着他,似是看到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脸上浮现出温婉的微笑,向他伸出双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