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
莫棋在一旁跳起来:“你看吧,我就说那个琰王不安好心!”
沈辞奇怪:“我与林禹并无交集,怎会如此?”
白笙低头, 他被特地送到林禹面前时他还在窃喜,普照寺和他一样命运凄惨的人竟然就是琰王殿下,也不知道琰王殿下还记不记得他了?
可结果,琰王殿下心有所属,且将他当做了那人的替身。
白笙想到此不由得望向沈辞。
沈先生确实长得很好看,传言说他倾国倾城,整个京都无人能在容貌上比过他,如今一见所言非虚。
而他只是同沈先生有六七分相似罢了。
马车紧赶慢赶走了一日,快日落时终于到了瞭城,此处离京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楚阆发现他离开必定派人追来,沈辞花了一日的时间特地做了一些绕路和混淆视听的痕迹。
离京都不远的几个城镇够楚阆搜一阵的了。
四人终于下了马车,棠梨是坐得腿都软了,扶着沈辞下去,迎面便是一家客栈。
四人落座。
“听说今日是京都举办祭天大典的日子,一年一度,场面一定很热闹。”
“这雪下得这么大,明年肯定是个好年。”
“说起来,咱们这个国师,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你说他坏吧,他年年祈福,咱们自从打完仗年年日子都过得不错,你说他好吧,他又是个佞臣,皇帝都得听他的。”
“嗐,是好是坏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京都的事情还没有这么快传出来,百姓们还都以为祭天大典如期举行呢。
沈辞在一旁落座,莫棋也大大咧咧地坐下,喊了小二先要了一壶酒。
棠梨是奴婢,没有上桌吃饭的习惯,便站在了沈辞旁边。
而白笙…他本就是小倌,而后被林禹买入王府,但大概也是当个玩物对待,故而也是站在了沈辞旁边,等着伺候。
沈辞看了两人一眼,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吧,我说过了,出了京都便没有国师沈辞,我如今不过一介布衣,你们和我是一样的。”
棠梨和白笙对视了一眼,颇为犹豫。
莫棋道:“啊呀,坐吧坐吧,都已经出来了,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别管那些繁文缛节了,沈大人在没去京都之前也不过是个农村里的普通孩子。”
棠梨笑了笑,这才坐下。
白笙坐下后有些局促,给沈辞添了杯水。
沈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莫棋道:“明儿就是腊月初八了,咱们是接着走还是就在这里?”
沈辞点了点桌子,道:“继续走吧,这里离京都还不是太远,若是被楚阆追过来得不偿失。”
“好。”
.
京都,皇宫。
孤鹜宫内的龙涎香换成了药香,满室苦涩的药味在空中蔓延,顾清站在一边担忧地望着床榻上的人。
那轻纱帷幔遮住的是一身明黄中衣的大楚天子,那人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一旁赵殷仔细地喂着药,却没有多少能灌进去。
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顾清道:“陛下一直不肯喝药,这一碗药下去根本没多少喝进去,你说这病怎么好的起来啊?”
顾清叹了一声:“陛下这究竟是什么病?”
太医道:“气急攻心,乃是心病。”
顾清:“如何才能醒来?”
太医摇头:“不清楚,只是若是不喝药,臣只能试试施针将陛下强硬唤醒,然后再喂药了。”
顾清看了一眼昏死过去还皱着眉的楚阆,对太医道:“施针吧。”
太医应了一声,拿出药箱的银针替楚阆施针。
楚阆困在梦里醒不过来,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射杀沈辞,看着沈辞在祭台上倒下,看着鲜血流满整个祭台,就连他的手上也满是鲜血,入目是一片红。
这样重复了许多次,终于有一次,那一片鲜红被什么东西抹开,他看见沈辞着一身白衣,站在血泊之中,白色的国师袍被鲜血浸泡,沈辞的手上、脸上,显得他整个人妖冶至极。
他站在祭台上,远远地望着楚阆,眼中波澜不惊。
他看了楚阆许久,才忽的笑了。
那笑容中没有怨恨,只有释然。
楚阆望着沈辞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下一秒沈辞就会消失,或是依旧倒在祭台上,从此再也不会醒来。
他看着这样的沈辞,像是挣脱牢笼与锁链的雀鸟,将归于长空。
可是沈辞…好像已经离开他了,离开京都,再也找不到了…
先生…朕还能找到您吗?
楚阆看着眼前的沈辞在一瞬间破碎消散,化作点点星光,不复存在。
楚阆心中一慌。
他现在终于知道,之前望着沈辞那种神情时没来由的慌乱是什么了。
那是恐惧,是害怕,他怕沈辞离开他,一去不回。
不,不行,他要找到他的先生,即便不肯跟他回来,也要…
亲口告诉沈辞,他错了,上辈子,这辈子,都错的离谱。
他想,或许重生并非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和不甘,而是为了弥补他的先生。
他要醒过来,去见先生。
…
太医收了楚阆身上所有的针,静静看了一会儿,对顾清摇了摇头:“连针都对陛下无用,看来是陛下自己沉于梦中不愿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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