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淡然道:“倘若用过刑罚,仍然不肯招认呢,是否还有第三重诏狱。”
“自是有的。夫人请。”
顾柔随着汪筹又度过一重天井院落,进入第三重诏狱。
这里光线全暗,没有窗孔,守卫擦亮了火折子,汪筹引燃火把,在前方毕恭毕敬引路道:“夫人这边请。”
监牢内,蟑螂老鼠乱窜,火把所过之处,昏暗的光线照着囚犯们森森的面孔。
大抵是能熬过两重诏狱而拒不认罪的人太少了,此处的监牢显得空旷,仅有的几个囚犯,均受过极为严重的刑罚,被割鼻剜耳,几乎都气息奄奄,悄无声息地靠在角落,眼光凄惨空洞宛如幽魂。他们一动不动,冷不丁望去,那森森的目光极为骇人。
顾柔知晓,这是对方给她的一种警告和威胁,倘若负隅顽抗,她的下场便会和这些囚徒一样。
她停住脚步,问道:“那依大人所见,我应当被打入哪一重诏狱呢?”
这话问的是太尉云晟。云晟依旧面含冷笑,汪筹替他发言道:“刑罚诏狱,要由廷尉执掌。不过此案牵涉朝廷,关系重大,太后特命太尉亲自审理;至于夫人会被发配那一重监狱,一切都要看夫人的配合。倘若夫人肯据实以告,太尉自会向太后请求大开天恩,宽恕夫人之罪。”
“但我本无罪,又为何要请求宽恕啊?”
顾柔说得理直气壮又似轻描淡写,汪筹不禁脸色一变。云晟道:“带过来,有罪无罪,审过方知。”
顾柔被带入过道尽头的一间耳室。
廷尉方峤早已在其间恭候多时,此案由皇帝钦点要他主审,又有太尉旁听,审的还是国师夫人,他不敢怠慢,早就来到这里。
方廷尉和云晟入座,顾柔被戴上镣铐,立于一角,接受询问。
方廷尉道:“你可是顾言与薛慧之女?”
顾柔躬身道:“回大人话,正是。”
方廷尉道:“你父亲化名顾言,实乃药王谷毒枭顾之问,此事你可知晓?”
“知晓。”
听见顾柔的回答,云晟神情中露出一丝满意。方廷尉未曾想到审讯如此顺利,继续问道:“七月下旬,你曾随南征军进入药王谷,与顾之问见过面,是也不是?”
“是。”
“他可曾授你铁衣?”
“我父亲的确曾将铁衣配方所藏之处告诉我,然而我去取回之时,遭遇云南王连秋上派人争夺,打斗中配方散失,没于大火之中。当时北军将士多有人所见,大人可寻证人考查。”
云晟厉喝插嘴:“你说谎!你身为顾之问之女,这等重要配方,必是口传心授与你,他岂会留下文书?”
顾柔道:“大人若调查过我的身世,便会知晓我十岁起便与父母骨肉分离,十年间我一直居住洛阳,他在药王谷,我们父女不曾见过面。我对药理一窍不通,又怎么会从父亲身上学得铁衣配方;即使他肯教授于我,我也学不会。”
方廷尉正在沉吟,云晟夺过他抚尺一拍:“你虽未离开洛阳,但你同顾之言一直联络未断。那逆贼连秋上在京为质之时,便同你过从甚密;而顾之问一直效力于连城;你便通过连秋上暗中与顾之问互通消息,是也不是!”
云晟早就派人拿住了证人,均可证明连秋上在闹市多次为顾柔解围,光是凭着这个,就足以将顾柔打成叛贼同谋,他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