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对我建州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是啊,从此我建州女真将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不,绝不,即便牺牲我遏必隆一人,也要将这局面板回来。
不能再等了,再过片刻,部队就会崩溃的。
遏必隆接过一面盾牌,用尽全身力气大吼:“我遏必隆今日战死于此,建州的海冬青们,谁愿意跟我一道死战到底?”说罢,就奋力猛冲。
“我来!”
“我来!”十多个白甲老兵红了眼,绝望地叫喊着,冒着林立的长矛,狠狠地朝前撞去。
只瞬间,这十来以遏必隆手中的盾牌为箭头,将一片长矛荡开。
他手中提着一把短锤,尖锐的呼啸声中,锤头不知打飞了多少长矛。有虎口迸裂的长矛手不住退下,让后面的战友填上这一道空隙。
可是,他们的速度还是比不上遏必隆。况且,整个大方阵已经开始朝前移动,必须没有先前那么紧密。
一刹间,方阵出现了一道缝隙。随着宁乡军在喊杀声中朝前移动,遏必隆逐渐楔入其中。
后面是一排火枪手,见到突进来的遏必隆,都是面色大变。
这是开战这么长时间来,整个战场上,建州人第一次打进宁乡军的阵中。
遏必隆厮杀了这么长时间,本已经有些气喘。不过,此刻的他已经处于高度的亢奋之中。
好个新生代的建州猛将,骁勇剽悍得不似人类。他手中短锤挥处,一个个火枪手筋断骨折,口喷热血而亡。在挥锤的同时,手中盾牌一撞,三四个火枪手跌跌撞撞地后退,一屁股摔在人潮里。
已经没办法射击了,插着刺刀的火枪刺过来,戳在盾面上,瞬间弯曲如弓。
一个铁甲士护在遏必隆一旁,他手中提着一把长长的虎枪,可在这种纷乱的人群中,长兵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立即被六七把刺刀戳中身体。因为穿着厚甲,一时未死,只疼得大声怒叫。
“挺住,马上就赢了!”遏必隆大声地咆哮,回头看了一眼,顿觉如同身坠冰窖。方才跟自己一起突进来的那十几个甲士已经都倒下里。
敌人也是凶残,不少火枪手都丢下手中的武器直接扑过来,将他们按到在地。
老白甲身上都穿着几十斤重的铠甲,一道倒下,仅凭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是站不起来的。有一个白甲正同一个宁乡军火枪手在地上纠缠,互相有手指扣着彼此的眼珠子。
一个宁乡军走上去,提着火枪顶着他的背心开火。
“狗日的,狗日的!”遏必隆绝望地大叫,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寻找着有价值的目标。就算是死,也得拖一个宁乡军大将共赴黄泉:“韶伟,韶伟!”
韶伟就在前方三丈之外,他冷冷地看了遏必隆一眼,抽出挂在鞍前的米尼枪,虚起一只眼睛,瞄准,射击:“谁跟你单挑?小爷可不是你的对手,也没兴趣!”
射完这一枪之后,眼前有一团硝烟腾起。
韶伟将火枪扔给一个侍卫:“驾!”就抽出马刀,骑马冲了过去。
他并不担心这一枪没有射中遏必隆,对于米尼枪的精度和自己的射术他有绝对的信心。咱就是市井泼皮出身,这种打黑枪的事情,有天分。
就在韶伟瞄准自己的时候,遏必隆下意识地举起了盾牌,把自己护住。
可是“突”一声,盾牌上出现了一个透明窟窿,后面的遏必隆一呆:射穿了……怎么可能……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吸不进一口口气。再接着,剧烈的痛苦从肺部袭来,禁不住口中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怎么也停不住。
低头看去,胸口的护心镜处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弹孔,有血随着自己的咳嗽一股股标出来。
身上的力气随着咳嗽消失了,手一软,盾牌和短锤子掉在地上。
他茫然地站在那里: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吗?不甘心啊,我本可以成长为建州第一猛将的,只要再打上几仗,只要……
“杀!”四个火枪手同时发出一声呐喊冲来,将刺刀刺进他的身体,用力将他往后推。
劲急的马蹄声传来,是韶伟。卑鄙的胆小鬼这个时候才冲上来,真不要脸啊!
他看到韶伟手中的刀一挥,接着整个世界都在往下缩。他又看到,底下乃是杀成一片的铁火战场,宁乡军整齐的军阵正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韶伟伸出左手抓住遏必隆掉下来的头颅,扔给一个卫兵,大喝:“挑在枪尖上,让所有的建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