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气,这是我说的第二个原因。”黄佑挥起马鞭指了指前方,远处依旧是干涸的河床,只一小片一片结冰的水洼在夕光下闪烁,如同玻璃碎片。
“太初,这几日难得的都是艳阳天。可这天还是冷得紧,谁也说不准今后几日这天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宁乡军自成军以来,军中使用的都是长矛火枪方阵这种战法。这战法也不是说不好,在大平原上确实是无往而不利,可受地形的限制极大。到了山区,就不灵了。”
孙元:“黄兄说得是,自家的毛病我自己知道。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小余招降闯营,以闯营为基础入川征讨张献忠的原故。四川都是山,咱们宁乡军将来若是入川作战恐怕会很难受的。尤其是,如果西逆给我来一个来去如风,在山地兜圈圈。要想解决西贼,还得靠闯贼,他们系出同门,战法相同嘛!”
说句实在话,在消灭建奴之后,一想到将来要去剿灭张献忠,孙元就大觉头疼。打个比方,他现在就是魏武王曹操,而张献忠就好象是盘踞四川的刘备。就算自己的地盘人口经济总量军队战斗力是敌人的十倍,可真要入川,搞不好还真要来一场汉中攻防战,败走定军山。
今后的道路,孙元已经想得明白,平定西北这事就交给高杰,中原则由刘春负责。四川,让闯军去打。而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进辽东和朝鲜,进一步经略大洋。海洋,才中华民族未来的出路。
后世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如二十一世纪那样,整个中国民族被牢牢地锁在第一岛链第二岛链那种情形,孙元是不想看到的。
黄佑:“太初说得是,正因为我军有这种缺陷,对战场条件要求也高。所以,正要趁这几日的好天气同建奴决战。否则,若是起个大风雪,昏天黑地,部队之间联络不畅,队型混乱。豪格给我们来一个浑水摸鱼,那就麻烦了。此战,宜速而不宜迟。”
孙元:“说得好。”
一阵风吹来,眼前的晚霞仿佛也在跟着这风力轻轻荡漾,黄佑被吹得一个哆嗦,轻轻地咳嗽起来。
孙元心中一紧,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肩膀:“黄兄的身子可好些了?”
触手处,来是嶙峋瘦骨。
再定睛看去,黄佑苍白的脸因为这一咳嗽,浮现出不健康的潮红。
“好不了啦,好不了啦!”黄佑抑郁地摇了摇头。
“青主给你开的药可定时服用,他不是说你这病也不要紧,关键是怎么养吗?”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青主也就说些安慰的话儿罢了。这天下间的读书人,谁不懂得一些医术,所谓不为良相就做良医,我也读过几本医书的,手腕这脉象,不妙得紧啊!”黄佑苦涩地一笑:“等到拿下京城,我也该回南方养养了,这北地的风霜实在是不适合我。”
看到他瘦成如今这样子,孙元心中一阵难过。黄佑的病已经有好几年了,自己也问过傅山,却也没问出个究竟。回想起当年黄佑在卢公麾下效力时,跨白马,提钢枪,简直就是个赵子龙。怎么才这几年,就虚弱成这样了?
看他的情形,确实是不能在操劳了。孙元只得道:“黄兄,等拿下京城,你就回苏州养上一阵子吧。”
黄佑面上喜色一闪而过,道:“哎,终于可以回苏州了。太初你在苏州给我的那座院子,我一直没有去看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还真有点期待了。”
正在这个时候,后面的兴泰突然大喝一声:“什么人?”
孙元转过头去,见几骑飞奔而来,为首那人应道:“侦缉厂梁……满仓,君侯,是属下。”